张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夜孤影,有些奇怪地对颜望问道:“怎么,你教他刀了?”
颜望摸了摸下巴,口中喃喃道:“这个……说来话长!”
“这怎么左一个说来话长,右一个说来话长的。”
张帘转头看向颜望,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读书人,说话怎么也喜欢绕道道?”
颜望哑然一笑,然后说道:“小师弟拜进后山之前,曾孤身前来剑派拜师学艺。不过,因为错过收徒时间,所以没能被收录进来。之后,玄德殿的吴若愚出于恻隐之心,便教他打坐冥想以及几套简单剑法,好让其日后在俗世中可以得以受用。后来,因为东方家的一个小鬼胡闹,使其误闯进了那间石室,差一点就惹出路惊天大祸,幸亏桐枯前辈及时出现阻止。于是,我便听信桐枯前辈之言,代师收徒然后代师授业了。”
张帘捻着一小搓胡须,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又是为什么教他学刀呢?”
“额……这个嘛!”
颜望微叹一声,说道:“这个说来也怪我,我曾于湖岛上跟他相遇,出于好奇便看了他的手,然后说了一句手指过短不适合握剑,却不曾想让他记在心里了。”
“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张帘突然间想到什么,一脸正色道:“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桐枯前辈自己都不收徒,又为什么让你代师收徒。而且,我看你那小师弟资质天赋并不算出众,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吧?”
“这话说得,这里面能有什么隐情,小师弟资质天赋不算出众。不过,小师弟性格坚韧持诚,这点就已经足够了。而且,这后山收徒也从不看什么资质天赋,所看重的只是对方的为人品格。”
颜望看向张帘,继而说道:“如果都看中资质天赋的话,当初你也不会被范洪前辈收录不是嘛?”
张帘一脸傲然“哼……那是道爷我天赋异禀。”
颜望摇摇头,说道:“道长怎么也变得如此迂腐,以资质天赋来衡量一个人了?”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张帘摘下腰间的葫芦,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咋吧了一下嘴巴,说道:“刚刚我也看了,你那小师弟虽然资质天赋不出众,不过他的根骨还算惊奇,以后成就也是不可限量。”
颜望看了眼后山竹林,说道:“其实,当初在湖岛相遇的时候,我也差点忍不住想代师收徒,将小师弟收录到后山上面来。”
“哦……为什么这么说?”张帘听了后,瞬间就来了兴趣。
李藏锋看向颜望,似乎也很想知道。
颜望回过头,看了看两人,说道:“那晚湖岛上,我曾问小师弟何为剑,你们猜小师弟怎么说的?”
“哦……他怎么说的?”张帘仰头又喝了一口,很满意地打了一个酒嗝。
颜望想起与夜孤影的相遇,说道:“当时,我曾问小师弟何为剑,小师弟不假思索就说道剑乃杀人之兵!”
张帘与李藏锋听后,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心里也是微微一震。
颜望低头看着松山湖,自顾自地说道:“这句话,我记得当年三师弟就说过,当时三师弟说完过后,就被师父带上后山来了。”
彼时,乾坤剑派六殿有弟子走出,纷纷三五成群往剑谷方向走去。
张帘低头看了一眼,问道:“这各殿的弟子是去剑谷拜请自己佩剑的吧!”
颜望点点头,说道:“乾坤剑派自创派起,每隔百年广收门徒。之后,各殿的弟子于七年后,便可前往剑谷拜请自己的佩剑。然后,通过试剑大会的比试,方可进入剑阁修炼更高剑术。”
李藏锋看着下方,说道:“这就是不知道今年能有几个进入剑阁了。”
张帘对两人行了一个道家礼,说道:“好了,我也该告辞去办正事了。”
颜望抬手以礼道:“那道长慢走!”
李藏锋也抬手以礼,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张帘看了一眼两人,转身刚走没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颜望问道:“我说,魔族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打算亲自去走一趟,就那么放心让你小师弟前去?”
颜望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既然张道长知道了,哪还用得着我再跑一趟。”
“看来,我这爱凑热闹的毛病得改改了。”张帘切了一声,转身往远处走了去。
七年时间,对修炼者来说,确实算不得久远。
百里也已长大,古铜色的皮肤,五官棱角分明,身子健硕挺拔,比常人都要高出两头。双臂肌肉似蛟龙,加上神秘的符纹,显得更加的神异非凡。
突然,剑谷的洞口,喧哗声响起……
百里睁开眼睛,转头望向洞口,只见人影浮动,各殿门下弟子,一边攀谈着就走进来。低头想了一想,走到桐枯身边,轻声道:“师父,各殿门下弟子来了。”
“哦,已经开始来了吗?”
桐枯懒懒睁眼,百里急忙扶起,然后就站在一边上。
一众门下走上石台,站在桐枯的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弟子,拜见桐枯前辈,吾等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请自己的佩剑!”
桐枯看着各殿的门下,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你们的剑,就在悬崖上。这里的每一把剑,都具有它的灵性,你们以灵识好生感应挑选,拜请到哪一把剑,便就是哪一把剑。”
一众门下行礼,应声说道:“弟子明白,感谢前辈!”
这时,洞口那边,脚步声再起,一道身影浮现。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一名道士,身着黑白道袍,缓缓走了过来。
一众门下互望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心想剑派剑谷,怎么会有道士前来。
桐枯看着道士,微笑着说道:“小子,你怎么来了?”
道士走到近前,对着桐枯行礼,说道:“晚辈张帘,见过前辈!”
桐枯点点头,问道:“嗯,你师父范洪怎么样了?”
张帘说道:“师父很好,吃嘛嘛香。而且,他老人家越来越适合扫地。”
桐枯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当年走运,让你捡到了他,成就了一身修为。”
张帘一笑,说道:“怪只怪,晚辈当初还小,而且又不懂事。不然的话,我可不会捡他回来。”
百里走上来,对张帘行礼道:“百里,见过道长。”
桐枯却故意说道:“百里,他可不是什么道长,跟你你于俗世之中,所见黄衣道士一样,专门好坑蒙拐骗,是一个无良道士,你以后离他远点,别被他带偏了。”
张帘有些尴尬地小声道:“前辈,晚辈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吧?”
桐枯哼声道:“别人不了解你,老夫还不了解你。当年你……”
张帘一听,赶紧打断,转移话题,问道:“前辈,这是你收的弟子?我记得,你不是不收弟子的吗?”
桐枯并不明确回答,而是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老夫也不能墨守陈规啊!”
张帘点了点头,上下看了看百里,然后抬手行道家礼,说道:“贫道张帘,道号悟缺,这厢有礼了!”
一众门下看着,皆都低声议论。
张帘回头看着众人,再次行了一个道家礼,朗朗说道:“贫道张帘,道号悟缺,道庭行走,见过众位,还请多多指教!”
一众门下虽然奇怪,不过仍是纷纷回礼,说道:“见过道长!”
桐枯看着张帘,问道:“对了,你小子今天来有什么事?”
张帘如实说道:“禀前辈,晚辈今天前来是取剑的。”
“取剑……”
“这戎戊山道庭传人,怎么来我们剑派取剑?”
“不错,我们剑派的剑,怎么能让他取走?”
“就是,就是……”
“天下之剑出乾坤,怎么能让外派之人取走?”
一众门下闻言过后,立马低头议论起来。
桐枯见此,笑而不语。
百里也很疑惑,看了看张帘,又看了看桐枯。
张帘听着一众门下,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于是,便暗合修为之力喝道:“诸位,说够了吗?”
一众门下顿觉耳鸣,只感心神俱震,当场安静了下来。
张帘看了看,再行道家之礼,说道:“不好意思,贫道确实来取剑的。另外,不是所有的剑,都出自你们剑派。贫道今日所取之剑,乃是当年寄存于此。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桐枯前辈。”
一众门下看他如此说道,却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张帘叹了口气,想要解释解释,然而转念一想,觉得没有必要,看向桐枯问道:“前辈,请问晚辈的剑在哪里?”
桐枯指着青铜鼎,说道:“呐……你的剑在鼎内自己取吧!”
一众门下见桐枯说话,也就不再议论,纷纷好奇地看着张帘。
“多谢前辈!”
张帘拱手行礼,走到青铜鼎前,取下腰间葫芦,将盖子打开后,右手抬起到胸前,一掐道家的指诀,口中顿喝一声:“葫芦在此,道剑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