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融化,水流湍急带走浮冰,刮着浅滩沙石,两岸青芽冒出黄土,一点点铺满漫山遍野…… 春至。 “铃铃铃。” 清脆铃声响起瞬间,啃着草的兔子钻丛林,等着声音远离才探头,只能看到一辆自行车的车尾,后座是防水的青布袋。 山野小路后是袅袅炊烟的村落,田野青苗一茬茬,绿油油的,瞧着就欢喜。 邮递员带来喜悦信息。 “嗨,通知书到了!” “什么!” 恢复高考第一年,下乡知青跟城里职工,往届同届高中生踊跃报名,最终统计那一年共有五百七十万人报名,而竞争激烈,录用人数5%。 而高考考生里,杜瀚、丁辉、江娴等知青凭借优异成绩考上大学,贺州因半路拉肚子遗憾错过考试。村里那中下游的学生里成绩得到跃升,两位考上大学,一位考上大专。 而半途退出者名落孙山,令人唏嘘。 “建国,恭喜啊!” “同喜同喜。” 李建国春风得意,遇见谁都是面露微笑,心情非一般好。世代务农参军的家里出一名大学生,谁不说一句祖坟冒青烟? 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一个小小山村出了N只“凤凰”的事情爆出,县里领导甚至直接赞美他管理有方,可谓狠狠长脸,黄田村何明提着两坛酒偷偷灌醉李建国,再打听方法。 谁家没个想考大学的晚辈,亲戚呢? “建国,说说咋做到的。” 李家村摆酒庆祝,有的大大方方祝贺,有的则是默默咽下一颗酸柠檬,啥味只有自己清楚。 “……” 知青有喜有悲,而杜瀚确实是一群人里考得最高的,最终收到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等白雪消融,春意盎然的季节再离开S县。 久聚终需一别。 年复一年,旧的知青离开而新知青再次到李家村,贺州属于倒霉蛋,第一届高考直接拉肚子,当时看卷面视野里一片朦朦胧胧,因此只得继续呆着。 由于李村上岸多人,新一批知青非常积极挑选李家村,而种田的辛苦不是谁都能承担的,有些知青默默收起玩笑心态,专注干活,有的则是受不了辛苦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办法离开。 事情照着自然规律发展着,随着时间逐渐流逝,转眼再是六月。 失败的知青跟上届考生希望卷土重来,再创辉煌,而李建国自上次得到领导表扬,愿意行点方便。 1978年暑假前夕,烈日高悬,蝉鸣声声…… “热死人了,咋一直没出来啊?” “等着吧。” 最易躁动的天,桐木中学周围聚满家长,有职工、农民、知青等等,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整家赶到。 李建国坐着拖拉机驾驶位,牢牢霸占着最佳观赏点,隔壁牛车李老伯摇着铃铛,车上是考生亲友。 点着观音痣跟年画娃娃的小孩嚼着大白兔奶糖,手里抱着一束灿烂野花,左右瞧瞧,圆溜溜的眼睛跟黑葡萄一样明亮。 “三姨,九九呢?” “里面呢。” 李珍珠俯身摸摸乐乐脑袋,再亲亲:“累了吗,三姨带你到处转转,等下再回?” “不要,等九九。” “你个鬼灵精,就知道找舅舅。” 考试时间漫长,头顶炎炎烈日,有人差点中暑。有的瞧着时间尚早,干脆到阴凉点坐着,再扇扇蒲扇。 “瓜子,冰棍,饮料……” 小贩抱着泡沫保温箱吆喝一两声。70年代末国家政策明显宽松些,集市简单交易行为不算投机倒把,而大街小巷逐渐增添一些摊贩身影。 “来一瓶饮料!” “我要两瓶!” 很快,小贩的解渴的东西卖光,而不久,再有另一些零售商贩带着东西而来,而李建国跟周娟等人同样渴,问同行人喝饮料还是冰棍,再排队。 一颗颗汗珠滚落泥土,臭酸汗味弥漫,引得周围人更烦躁,不禁推攘往前挤,甚至爆发争执。 考场前面有警卫守着,瞧情况特意调解。 “禁止喧哗。” 警察的威慑有点强,人群安静,再不久,“铃铃铃”的声音回荡,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声音。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话音未落,围观者眼睛紧紧盯着考场门口,眼神炽热。 高考结束! 众目睽睽下首先出门的是背着青布书袋,高高的青年,白衬衫显得温和而良善。 他朝着人群一步步走,单薄衬衫勾勒出清瘦脊背,墨发柔顺,长长的乌黑睫羽,白白净净,像是春日悠悠然的云,跟后面考生不是一个图层…… “妈。” “唉。” 周围好几道声音应下,周娟怔愣一下,李珍珠跟李明珠“噗嗤”笑开。等回神,周娟双手叉腰一一瞪回: 唉啥呢,忒不要脸! 周围被看到的莫名讪讪摸鼻,有点心虚,偏羡慕于两者关系。刚刚的青年真是她们理想中的儿子! “九九,抱!” 乐乐张开手再献上花,青年嗅一口幽幽的芳香,眉眼笑意柔和:“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