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领导约定两年,可口头上的约定总是虚,要是出点事咋办?你老说明珠要强,其实最要强就是自己。” “脑袋灵活,可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住票跟钱……” 俊秀男生垂着眼睛,轻轻道。 “嗯。” “当当当。” 天青青,远山初霁,两侧草木白雪初融。牛车前方老伯摇着铃铛,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牛粪青草的味道…… 醉酒大娘睡在枯黄麦秸秆上,鼾声融入“咕噜咕噜”声里,莫名和谐。 李老伯:“你妈咋醉了?” 车里另一位男生扶着筐,平静道:“今天高中面试,通过了。” “唉,俺县就一个桐木中学吧,真厉害。既然有条件,读多点书总是好事,见多识广啊!” “确实。” “对了,刚刚你去邮局干嘛啊?寄信给谁?” 谁? 沈裕半阖眼,脑海某人的音容笑貌越发清晰,不由晃一下脑袋。 “赠点春意。” 李老伯听不懂。沈裕瞧瞧晚霞,再看看残雪,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字—— 【李毓同学,恭喜您成为我校高一新生,请于XX号前携带录取通知书到学校报到……无特殊原因不报到者,当自动退学处理!】 “回家啰……” 回家后家人首先庆祝读高中一事,再商量每日上学方式。一是住暂住李宝珠家里,二是住自己家,再问问李老伯牛车能包年吗? 前者,因李毓觉得太麻烦赵家,而且赵家房间位置不大,且居住时间长两年等原因pass掉。而后者,村里读高中的四个学生家长一起请李老伯接送,付报酬。 李老伯表示:满意。 “当当当。” 清晨,铃铛声回荡,载着学生前往学校。 上学时间漫长,沈裕的时间表主要是早上六点洗漱带番薯,再跟同学乘车到学校,上课,午餐一般在大姐家吃,再上课,回家。 而家里逐渐由李珍珠掌勺,李明珠嘴里偶尔“蹦”出一句诗,而刘高不知咋的农忙之余常常跟着李五学习木匠活。 人人都在成长。 上学途中,沈裕抽空注意一下男女主。 由于周林两口犯下大错,不知藏哪里,周杏目前跟女知青同住。 亲生父母的打击有点大周杏貌似学乖了,终日沉默,平日坚持赚工分,不逃避劳作,靠着自己努力慢慢赢得知青跟村民尊重,瞧着倒有一些早年的影子。 “我跟你讲,她肯定是装的!” “周杏不可信。” “话不能这么说,谁年轻那会儿不犯错,哪能因为一点错就否定整个人呢!何况周杏现在才二十岁!” “周杏年轻漂亮,情窦初开受影响最正常啦,我家婷婷叛逆期天天说自己不结婚,愁死我了。而且当初李毓啥情况大家都清楚,情有可原。” 累一天,好不容易有点喘息时间,村里大娘们原地坐,用草帽扇风再聊八卦…… 聊着聊着,由于意见不同大娘们看向阴影里喝水的人:“阿娟,你咋看?” 周娟:“江山易改,狗性难移!” “哈哈哈。” 傍晚土路牛车缓缓出现,车里载着些学生。沈裕把书袋里的水壶直接递给周娟:“特意打的,喝口解解渴。” “真孝顺。” 周围羡慕,眼瞧着天逐渐黑,李建国吹着口哨,再喊:“集合!” 田野里生产队队员纷纷扛着锄头集合。 “解散!” 众人散开,周娟正想跟李毓一起走,不料,周杏忽然出现视野里。 “扑通”跪下。 “周姨,我是特意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不等周娟回复,跟从前比黑一点的姑娘姿势标准整整三叩首感念养育恩情:“谢谢您的养育之恩,若非您当初愿意收养,我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声音感人,字字抽泣。 周围村民觉得眼睛酸涩,偏头擦擦眼泪。 周杏絮絮叨叨说着周娟跟李宝珠对自己的好,最后眼眶通红偷瞄一眼静静观望的清隽男生,猛然伸手。 “啪。” 清脆巴掌声回荡,围观者里有人惊讶张嘴,一些人津津有味瞧着,而贺州攥紧拳头,周杏自顾自左右各打两巴掌再停下说话,抽噎声一点点敲击着众人耳膜。 “李毓弟弟,对不起。” “当初我被猪油蒙了心,只顾着自由跟爱情却忘记亲情,不理解你的困境,我忘恩负义离家令周姨跟姐姐们伤心,我该死,抱歉……” “啪。” 片刻,漂亮的脸蛋肿成猪头。 周娟沉下脸,抿唇不语。 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姑娘,脑海蓦然浮现一幅画面,当年由于周林那两口子名声差,怕周家被赖上,周杏并非是她最属意的人。 只是,能冻死人的寒夜,穿着单薄破洞衣裳蜷缩于牛车下的姑娘瑟瑟发抖,可瞧见她那一瞬间,眼睛爆发华彩。 不停跪着磕头。 “周姨选我吧,阿杏一定乖的。” “好好照顾李毓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