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下，一只老黄牛幽幽往前走，偶尔啃一口青草，觉得老了再吐出，悠哉悠哉。 老伯摇晃铜铃，而车上一个个堆满的东西的箩筐引人羡慕…… “当当当。” 而车后周娟等人声若银铃，似乎说到啥好玩的事。或许是村民眼神太炽热，周娟回头看到一帮乡亲。 有古怪。 周娟高声问：“春花，发粮了吗？” “想得挺美！” 何春花毫不客气开口，声音清脆：“上一年村里发粮啥情况，现在啥情况，你干脆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哈哈哈。” 村民哄堂大笑，周娟泼辣名声远近闻名，围观者里有人善意，有人则咋看咋不爽，特别是瞧见车上一筐筐好东西。 刘翠花眼热偏偏嘴上不饶人。 “周娟你是不打算过日子了，买一堆破烂玩意。” 周娟瞥一眼戴头巾的大娘，佯装苦恼开口：“亲家特意买的，说不要硬送，我总不能辜负别人一番好意。” “骗鬼呢！” 刘翠花瘪瘪嘴顺道翻一个白眼，完全不信：“骗骗自己就行，别把大家伙当傻子，谁都不傻。” 李宝珠嫁县里的事情当年轰动得很，据说男方家庭条件不错，可再不错到底是两家人，而筐里东西目测近百。 嘉奖的东西别挥霍完了。 而往日跟周娟交好的朋友直接问：“周娟，宝珠情况怎样啊，你都回来肯定顺利吧。” 周娟弯眼，眼角堆着一层层笑纹：“顺利！生了个九斤的大胖娃娃。” “男娃女娃？” “男娃。” 闻言村民里有的唏嘘，有的羡慕：“结婚多年有男娃，宝珠总算熬出头。” 乡里重男轻女的观念严重，村民喜欢男娃的原因有二：一是香火传承，二是男娃多家族旺盛不易被欺负。 寒暄两句，人群里忽然有人问。 “李毓呢？” “有事？” 清脆声音响起，芦苇后面出现一道身影。 男生白衬衫黑长裤，碎发翻飞，简简单单的装束显得清澈干净，像蔚蓝天空自由的云，一层层，生生把村里一众村民衬托得像泥巴…… “……” 众人：非一般难受。 知青不约而同瞅一眼周杏，再看看贺州，心想：果真视男色如粪土。 而周杏跟贺州面色都有一点僵硬。 得到回复，刚刚开口的小李小跑几步捉住男生手腕，热泪盈眶：“可算回来了！” 闻言，沈裕微怔。 下一刻，他被小李带着跑向办公楼。尚未搞清楚情况，沈裕看到门口一辆静静停着一辆红旗。 “叩叩。” “谁？” “李毓回村了。” 木门打开，沈裕朝李建国打招呼，然后……一眼看见穿灰中山装的儒雅老先生，那人也端量着他。 “这位是陈院士……” 李建国简单介绍便识趣退出办公室。 面前老者属于不怒自威那一种人，庄重儒雅，隔着镜片可看出眼里的聪慧。他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 声音平静。 “笔记是你写的？” 沈裕垂睫扫一眼封面，再翻开。 当初《秋收计划》里很多都是简易工具图，可最后空白页画着一些星际世界的星舰设计图。 胡闹的东西钓出一条大鱼。 “嗯。” “那你说说上面的灵感……” 清脆声音缓缓流淌，儒雅老者眼神一点点由最初的平和到满意，等考察结束，已然有点激动。 “李毓，你愿不愿意当我弟子？” 男生眼睛骤亮。 而后，黯淡。 他从容问：“陈院士您好，首先非常感激您千里迢迢寻我。其次，我想问您一件事。” “问吧。” “我想问，拜师后需要做什么吗？” 拜师后面的事？ 陈何沉吟半晌，一字字提出自己的想法：“你天赋高，可基础理论知识薄弱。若答应，我第一时间带你去京都大学上学，静静沉淀两年，搞清楚基础理论再进实验室……” 规划清晰呈现，沈裕莞尔。 “陈院士，浪费您一点时间。” 男生娓娓道来前半生经历，讲述生养恩情，再讲自己的顾虑。 “我母亲周娟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平日……” “家人为我奉献半生，若是可以，我想等家里事情稳定再前往京都。” “而且，参与国家重大实验肯定要隐姓埋名，十年磨一剑，唯有心无旁骛才能早日研究出成果。” “……” 陈何默默无言，再问：“你的意思是？” 窗外一股清风拂碎发，翩然水墨瞳眸，男生眼里满满的自信：“可否给我两年时间？” “两年？” “是的，两年。目前我的基础薄弱，需要用两年时间巩固基础顺便处理家中琐事。两年一到，我亲自到京都寻您。” “……” 四周鸦雀无声，挂钟摇摆。 两年，两轮春夏秋冬，不短，不长，毕竟真正参与一些保密级别的国家实验一待几十年都有，需要耐得住寂寞。 两年而已。 陈何思量着目前手里实验，面前男生年纪，脑海蹦出一个个上门自荐的“歪瓜裂枣”。 他微不可察晃晃脑袋，再看视野里不卑不亢的青年简直是—— 哪哪都顺眼。 “咳咳。” 儒雅老者目露欣赏，刻意严肃着脸哼一声：“李毓，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吗，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让我等两年的学生。” “若我不等？” 闻言，男生垂眼遗憾叹息：“那只能辜负您的好意了。” “只是——” “我觉得我会是一个非常棒的弟子，您真的不等等吗？两年。” 他一双水墨瞳眸里带着期盼，但更多是坚定自信。 古语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可古代汗血宝马都靠抢。 李毓天赋顶尖，陈何相信，哪怕没有自己提携对方同样能登临最高学府，于顶峰相见。 他千里迢迢跑S县亲自考察李毓，不打算空手而归。 “两年为期，京都再见。” “但——” “两年里不能懈怠，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寄信，还有书，希望你不要懈怠，有不懂的问题直接寄信给我……” “谢谢您。” 望着男生亮晶晶的瞳眸，陈何咳两声：“先喝拜师茶。” 璞玉难寻，若是半路被截胡，他岂不是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