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紫,远山重重叠叠,草丛里萤虫一闪一闪指引前路…… “咕噜咕噜。” “咩。” 老黄牛朝前迈步,车轱辘。驾车的老伯握着长杆,杆尽头吊着一个玻璃罐,一团绿萤莹时明时灭。 周娟打着手电筒照路,背着一个箩筐,隐隐约约有鸡鸣。 “谢谢您,有好消息一定给您包大红包。” 老伯呵呵笑:“等你大红包啊。县里卫生院医生经验丰富肯定没问题,你等着抱孙吧。想想,从前生娃都是找稳婆,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 “那是。” 周娟嘴里说着不怕,胸腔一颗心悬于半空。生娃是一道坎,村里因难产死的姑娘家太寻常。 平平安安…… “嘀嘀嘀。” 而S县招待馆员工排排站,伸长脖颈观望,再跟同伴互相瞅瞅。有个胆大的拍拍同伴手臂,刻意压低声音问。 “黄姐,咋回事啊?” “来的是谁?” “别问,不清楚,不知道……” “咳咳。”有同事用猫一样的声音道:“我刚刚上厕所听燕姐说,京都特意赶来的大领导。” “京都大领导到S县?” 队伍里有人直接翻白眼,声音充满质疑:“咱S县只有一个机械厂,其余要啥啥没有,你编故事呢?” “切,等下看看就清楚。” “看看就看看。” 吵吵闹闹间接待所里面走出一名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年人:“吵吵闹闹干啥呢,站出来吵。” 闻言,员工沉默。 管理者劈头盖脸训一通,再盯着街道。县里有一座发电站,规模小,只在夜里有四五小时电。 入夜,周围房屋有的点灯,有的则一片漆黑。而浓郁夜色里,一束明亮白灯自拐角出现,再缓缓行驶。 管理者顿时站得笔挺,精神抖擞,刚刚开小差的员工同样抬头挺胸展现最好的一面。 “嘀嘀嘀。” 鸣笛声响,两辆黑色红旗停下,周围人瞧着满脸艳羡。 “咔嚓”声里前面司机率先下车,鞠躬打开靠右的后车窗,里面走出一位穿军装的老人。 管理者立刻敬礼:“首长好!” 军服老人挥手,朝隔壁看。 后面红旗下来一位戴老花镜的老者,头发梳得整齐,一身浅灰中山装显得庄严随和,手里提包。 警卫员跟随。 “陈老。” “陆同志。” 两人互相打招呼,跟管理者打招呼再闲聊日常。 管理者疑惑消息里明明说的是一人,咋来两位领导,但瞧着老者风度便知不简单,一路热情寒暄。 “招待所拉电线,有台灯,楼下可以打电话……” “不错不错。” 提前准备的房间唯有一个,但有实力的管理者自然知道剩哪些房间,而高规格的房间目前剩两间。 “领导好好休息,有事叫咱。” “好。” 警卫员查探房间一番,片刻朝着老者敬礼:“报告首长,未发现危险。” 儒雅老者颔首。 “嘭。” 拉绳一拉,屋里幽幽暖光流淌,映亮房间。 他摸摸斑白的头发,长得瘦瘦小小,可周身风度不似寻常人。 “沙沙沙。” 夜幕明月皎洁,晚风徐徐,旅馆吊扇不停驱散热意,暖芒静静流淌……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洗手再用粗糙带茧的指腹慢慢摸索,翻阅,眼里满满的爱惜。 “……马上可以见面了。” 陈何是华国研究院一名院士,前段时间收到几页图纸。 他级别高,天天辗转于各个研究项目,忙得脚不沾地。某日回办公室,桌面摆着几张图纸。 陈何脑海第一想法—— 有人想走后门。 三年前他朋友收一个聪慧徒弟,陈何当时随口说一声羡慕,后面桌面常有不知名图纸出现。而递上图纸有两种:一种是有基础错误的,一种是稍微有点想法的。 前者水平不行可自觉怀才不遇,后者纯靠“代工”,真聊专业问题一问三不知,提到家里谁谁谁在哪里上班倒熟练。 陈何:“……” 数学跟物理,可不是啥人都能碰的。 陈何本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时间宝贵,一旦碰上一些基础问题讲三遍都不清楚的,简直浪费生命。 最终,他直接召开例会批评不正之风,此后桌面干净了。 半个月前,桌面再现图纸。 陈何粗略扫一眼觉得哪个画家异想天开,特意画宇宙战舰逗他,不由笑笑藏抽屉。可两天后,手底下一个实验陷入僵局,他焦头烂额翻书寻灵感。 打开抽屉瞬间几张纸飘落…… 陈何打算看看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结果,越看越惊心。 最后,他寻到递图纸的人。 许部长递给他一本笔记,笔记里面勾勒着一些基础农业机械。 实用+“浪漫”。 于是,陈何不远千里赶往普通的S县。 他,想收一名弟子。 * 黑夜粘稠,月隐薄云,S县街道两侧楼房大都熄灯,整条街唯有一两盏灯亮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