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会落幕,月湖一神秘画舫静悄悄离开,跟来时一样,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船上最近日子安生得很,沈裕从前是钓鱼,练剑,一日三餐,现在同样是钓鱼,练剑,泡茶,一日三餐,只是不再是一人。 又一日。 甲板两人正一起钓鱼。 青墨瞅一眼,吸一口气改完盛京事务,瞅两眼,又看看右边一叠文书。那一瞬间牙疼,胸闷都来了,但是还得处理每日事务。 想想就悲催。 为什么主子都出师了,他的工作量不减反增啊? 天理呢? 或许怨念太重,沈裕不自觉打一喷嚏,引得水桶里两条小鱼惊慌乱窜,涟漪四起。 其中一滴正好落在手背上,有点凉。 “看凉了?” 听到身侧人问,沈裕摇头:“应是有人念叨。” 背后那道视线太强了。白云因一封信暂时离开,船上吃狗粮的唯有他一人,天天看着心里容易失衡。 沈裕垂着睫羽,瞳眸清晰倒映着桶里的鱼。水面清澈,又倒映着自己的脸,而身侧人又时时关注着。 似乎再重逢后,十一的目光再也不曾离开,像是怕丢了。 “十一,一切结束,你想做什么啊?” “什么?” 十一不解回头,撞入一双冰眸,耳畔听见他说:“我的意思是,平时你陪着我钓鱼,练剑,难道不觉得烦,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 “没想过。” “嗯,那现在想想。” 闻言,十一沉吟片刻。 从前想着接很多单赚很多钱,可是四年前刑场一事,他的世界仅剩一个念头,杀光害他的人。可惜成功几次,虞国皇室就成了缩头乌龟。 而今,看着身旁人,胸腔里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似乎只要有眼前人陪着。 天涯海角,一切都好。 沈裕看着他定定看着自己,那眼神专注而深邃,情意沉甸甸流淌着,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想亲了。 “东家他们干什么啊?” “好羞人。” 周围声音虽低,但练武者耳目清明,他立刻回神,下意识偏开视线。 墨发间,莹白耳垂一点点染上粉霞。 十一眼神暗下,忽然伸手一揽。 下一刻,雪袍男子整个人跌入怀里,玉簪差点磕到下巴,呼吸间尽是清淡的幽香,一丝丝一缕缕…… “想陪着你。” 陪着我? 雪袍男子抬睫,倏然一笑问:“此外呢?” “没了。” 夏季,雪山融化,水流由高向低汇入江河,正是一年涨水。涣河属于北境中一条较大的支流,河两岸是山壁,而画舫底部一条大鱼摆动着身躯搅动风浪,悄然翻身,又隐匿水流中。 须臾,“砰!”一声。 钓竿剧烈晃动着,飞出去那一秒十一立刻单手捉住。 “大鱼!” “几乎有一丈长。” 最近几日风大,画舫顺风顺水而行,船员们闲得很,加之沈裕平日里并未限制他们行动,此时看到大鱼,一个个蹦出来看热闹。 细长的鱼杆弯曲到极致,中间突然崩裂,他们着急啊,偏偏又不敢催促。最近一段时间,哪怕是消息最不灵通的人也知道,十一是东家爱人。 而且十一看着年轻,实则压迫感极强,平时他们远远瞧见都恨不得绕道走。 “鱼杆快断了。” “快……快拉啊!” 大鱼贪嘴,吃完东西嘴都不擦就想跑,忽然发现嘴巴被勾住。大鱼乃是附近河里一霸,应对此情况轻轻松松往后游。 咦,怎么还在? 察觉到危险,它立刻往水底下钻,死命钻。 画舫往前走,鱼往后逃,鱼线绷紧到极致,眼瞧着要丝丝断裂。 十一内力运转。 “砰!” 水花四溅中,一尾长约一丈的鱼跳出湖面,满身细密白粼于光里闪闪发亮,似有七彩,尾巴飘逸像一朵云…… “砰!” 它一头砸落水里,继续挣扎。 十一正要继续时,怀里人凑近耳朵,轻轻说一句话。 凤眸猛地颤抖。 震惊中内力运转稍慢一瞬,那鱼立刻捉住机会,猛然逃窜。 “砰!” 砸落水里的声音很响,船员目瞪口呆看着水里的十一,又看沈裕,不知该不该下水营救。 下一刻,却见他抹一把脸潜入水里,半晌无声息。 “东家。” 水流湍急,沈裕一开始以为是开玩笑,此时瞧水面平静,十一一直不露面,心里不免急了。 “我——” “砰!” 下一刻,却听轰然一声,水面猛地炸开,刚才那条鱼挣扎着,而底下,全身湿透的玄黑青年翩然而起。 水洗后,眉眼更浓郁。 “砰。” 鱼落到甲板,船几乎震几震,周围胆大一点的船员直接上前按住,而胆小的躲在一旁给兄弟喝彩。 “养着。” 船员听到声音,瞧一眼,却见男人抱着东家往舱房里走,瞧着那架势,似乎是夫夫间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