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王府,笙箫院。 赵暮鸢望着院中堆积成山的贺礼,眸色一黯。 询问陈管家,“姜胤太子带着秦大将军的孙子一起来的?” “回王妃,是的。”陈管家点了点头。 继续说着,“刚才宫内传来消息,陛下今夜在韶华宫设宴,为姜胤太子接风洗尘。” “皇族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均需携家眷前往。” 这么快就开始相看了吗? “我知道了,你去给琦儿准备一下吧,不用太过隆重,他舒服就好。” 陈管家鞠躬道:“是,王妃。” 赵暮鸢扫了一眼青弦等人,“你们都下去吧,花落,去帮我找件带有金丝的衣服出来。” 花落虽不知缘由,但还是照做了。 许久之后,她捧着一件绣满金丝的长裙。 问道:“姑娘,您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为何突然要找出来?” 赵暮鸢取下头上的木簪,“赵谦来了,萧一离也许认不出来,但他一定知道,这是母后的东西。” 花落仔细一看,虽然只是一根简单的簪子,但对于亲近之人,只怕是很容易分辨出来。 “姑娘打算怎么做?” 赵暮鸢指着长裙,“帮我从上面扯条金丝下来。” 华美的长裙,不免有些可惜,但想到上面的金丝有用处,花落动起手来。 片刻后,赵暮鸢接过金线,将它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发簪上的枫叶处,簪头立即换了个模样。 “姑娘,这样成吗?”花落不免有些担忧。 “我是女眷,他一国太子,总不会要我摘下来给他看吧。” “同行而来的还有秦小将军,万一他提出来呢?” 赵暮鸢回想起那个总是闯祸的表兄,勾唇一笑,“放心吧,对付他,我有绝招。” 酉时,韶华宫内。 赵暮鸢带着南元琦,坐到了南暝央的身边,低声问道:“王爷,陛下最后选定了哪家女子?” 南暝央转头望向她,“王妃今日换发簪了?” 赵暮鸢摊手道:“陛下不是嫌我穿得寒酸吗?我就给它镀了层金。” 闻言,南暝央扯了扯唇角,“王妃对寒酸二字怕是有什么误解?” 赵暮鸢低下头,问南元琦,“琦儿,母妃这簪子好看吗?” “母妃天下第一好看。”南元琦毫不吝啬地夸赞。 稚嫩的话语,令赵暮鸢表情一滞,“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南元琦歪着小脑袋,“花落师父问元琦,想不想当天下第一高手,元琦想的。” “所以,母妃问元琦好不好看,母妃肯定也想当天下第一好看。” 赵暮鸢哭笑不得,“王爷,抱歉,我回头和花落说一下,让她以后在琦儿面前注意言辞。” 南暝央勾唇道:“不必了,天下第一很好,有志气!” “……” 赵暮鸢一时有些无法接话,她索性打量起殿内众人。 来的都是朝廷重臣,皇室宗亲。 看这场面,南修对赵谦的到来很是重视。 蓦地,她瞥见南承羽边上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看装束,应该也是个皇子,“王爷,瑞王边上的人是谁?” “明妃之子,二皇子南景厉。”南暝央淡淡道。 赵暮鸢转而望向明妃,她的姑母,上次皇后寿宴上只是远远望了一眼。 今日一见,有些苍老,看来他国公主在这深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南暝央压低了嗓音,“两国大战后,他便退出了朝堂,终日待在府中。” “此次姜胤来人,才踏出府门。” 闻言,赵暮鸢内心有些复杂。 战事一起,敌国公主在后宫举步维艰,公主生下的皇子也活得战战兢兢。 难怪南希媛都没有自己的公主府,而是下嫁给了杨继安。 “王爷,和亲之人定了吗?” “陛下选出了十名贵女,今晚会由姜胤太子决定。” 赵暮鸢想到明妃的命运,不免有些唏嘘,异国他乡,何其艰难。 “姜胤太子到——”内侍扯着嗓子喊道。 赵暮鸢将视线落在了赵谦身上,容貌未变,还是那般俊逸非凡。 只是气质不似当年那般温文尔雅,多了一丝威严冷峻。 而秦西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王都一霸。 此时的他,多了一些沉稳内敛。 “姜胤太子赵谦,率使团见过南睿陛下。” 赵谦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姜胤国礼,然后庄严地将国书呈上。 南修面带微笑,“姜胤太子不必多礼,请就座。” “多谢陛下。” 赵谦话音落下,没有直奔座位的方向。 相反,他拖动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向赵暮鸢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走得异常艰难。 他的眼中满是哀戚,呢喃道:“母后。” 秦西然也轻唤:“姑姑。” 坐在暝王附近的人,听到了二人的话,全都一头雾水,窃窃私语起来。 赵暮鸢伸手指了指自己,大惊失色,“姜胤太子是在唤本王妃吗?” 赵谦仿若未闻,紧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又唤了一声,“母后。” 赵暮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站起来福了福身。 “姜胤太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本王妃年仅十八,名唤杨雪音。” 南暝央猛地放下酒杯,寒声道:“太子殿下,还请自重,本王的王妃毕竟是女子。” 赵谦见他放杯的声响,惊得赵暮鸢全身一抖,便收回了目光。 皱眉道:“抱歉,暝王妃,你长得和孤的母后十分相像,是孤唐突了。” 赵暮鸢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缓缓道:“无碍,能与贵国皇后有几分相似,实乃本王妃三生有幸。” 南修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询问:“姜胤太子,可有不妥?” 赵谦转身回应,“陛下,无事,孤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