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第二天一早，点金传媒。
缪可言眨了眨眼睛，两枚贝齿在下半边樱唇附近划来划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人，总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一小半认为以姜喻的性格，做得出这种事确实不意外，另外一大半有些难以置信。
“又是被劈腿，又是礼物被挂到海鲜卖二手.真的假的，有这么惨？”
“就是这么惨。”
“他说自己记得特别清楚，九月二十三号陪她逛街，礼物送出去当天晚上，就被挂到海鲜市场去了。”
吕锦程点了点头，一副同情的语气。
“这么算起来的话，她甚至一次都还没戴过。”
“.九月二十三？”
缪可言听着这个日期，总觉得有些熟悉。
于是，她下意识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崭新的美甲划过屏幕，翻了翻自己的动态，终于找到了这一天。
“我想起来了！原来那天正好我们也在逛街，我刚刚回寝室，她就上来问我，工作室还招不招人。”
“因为她看到了你的卡地亚？”
吕锦程抱起胳膊，一脸“就知道必定事出有因”的表情。
“.看肯定是看到了，但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确定。”
缪可言耸了耸肩，嘴上说的很是委婉。
但她心里一清二楚。
雌竞场无处不在。
那个时候的姜喻，多多少少抱有一点点的攀比之心。
她觉得缪可言拥有的东西，自己也配得上。
所以她对比后才会破防，一怒之下，把追求者的阿玛尼手链直接挂到海鲜市场，倾泻着自己的情绪。
还是那句话。
女人热衷对比，却也厌恶对比。
直到她实打实地通过面试，正式走进了点金传媒，成为公司一员之后，姜喻才渐渐看清了自己。
她作为一个路人甲，公司只给了她最普通的合同，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对接。
别说老板亲自送礼物了，她压根就没机会接近吕总。
更不用说对标缪可言这样的待遇，想屁吃呢？
她看清了自己的能力边界，并在缪可言开上老板送的保时捷之后，彻底息了那份暗戳戳的对比之心。
所以她拼命努力，在熊猫平台深耕直播，绞尽脑汁地另辟蹊径。
老板的大腿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她只能靠自己。
她想要通过事业改变自己的命运。
实际上，踩着风口努力的她也做到了。
熊猫平台有实力的大哥不在少数，不说一掷千金，也远远要比还是学生仔的强志豪强出不知凡几。
脚踏几只船？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没结婚之前全是PlanBCD。
拜托，又没有领证，你管得太宽了吧？
总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吧？
日渐冷漠的她，引起了强志豪的极度不满和猜忌怀疑，终于在一次晚餐中正式引爆。
强子暗地里记下解锁密码，抓准机会，抢过了她的手机。
他看到了姜喻冰山之下藏着的秘密。
“那然后呢？强志豪打算怎么办？”
缪可言一边惊叹姜喻在寝室里的若无其事，一边继续好奇道。
“昨晚我们几个去吃了顿烧烤，强志豪喝的酩酊大醉，全程只是哭，后续怎么办一个字都没说。”
吕锦程揉了揉眼睛，双手一摊，表示无语。
虽然室友的感情跟吕总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始终对这种人抱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态。
“这样啊”
“不过呢，我觉得认知落后就该挨打，段位不行就活该被欺负，如果连同态复仇的想法都没有，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认命。”
“同态复仇？”
缪可言一怔，不是很理解这个词语。
“他被这么当狗玩，还玩的团团转，总得让姜喻也付出一点代价吧？”
吕锦程靠在老板椅上，姿势潇洒地点了根烟。
“.不是，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啊.”
说着说着，缪可言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自家老板还真当自己是吃瓜群众，全程背着手看戏？
“你是老板哎，如果他真的跑去报复姜喻，你管不管的？”
吃瓜归吃瓜，缪可言的立场还是相当坚定的。
公司利益不能受损，你强志豪被绿是一回事，但主播姜喻要是因此受到了什么影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来说去，吃亏的还是公司。
“你说说看，想让我怎么管？”
吕总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下，语气慢条斯理。
“人家姜喻一没犯法，二没骗钱，最多就是道德上出了点问题，公司员工的感情纠纷，难道还要公司出面擦屁股吗？”
“可是.那强志豪如果在网上发小作文，指责姜喻脚踏几只船，欺骗感情，那对我们公司也是很坏的影响吧？”
如今的缪可言，考虑问题已经相当成熟了。
她不会去猜测男人会不会对姜喻进行物理攻击，也不会去思考姜喻做出这种事会是什么心理。
这些跟公司都没关系，自由归自由，法律归法律。
她只是在想，这件事对公司所能产生的最坏影响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你说的没错，如果姜喻因为出轨的事情在互联网声誉扫地，对我们公司的影响确实很坏。”
吕锦程微微一笑，嘴角轻轻勾起，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那怎么办呀？”
缪可言追问道。
“解约咯，马上切割。”
“解解约？”
缪可言瞪大了眼睛。
“我们不是和达人签了合同的吗？哪能说解约就解约？”
“你不知道我在合同上标了什么吧，回去好好翻翻，劣迹达人解约条款了解一下。”
吕锦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空白合同，丢给沙发上的缪可言。
“我没注意看”
缪可言低下头，自顾自嘀咕道。
作为点金传媒的头两名签约达人，她确实没花太多心思在看合同上。
认定了跟着他干，那就义无反顾地跟了。
看着看着，缪可言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
居然还真有劣迹达人解约条款！
可回想起自工作室刚刚成立以来，就没怎么修改过的制式合同，缪可言更惊讶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吕锦程一早就预料到了风险？
【基于道德条款解除合同】
紧盯着合同最后几行不起眼的解除条款，缪可言越看越惊心。
这个所谓的基于道德条款，也就是说MCN公司在与达人进行全方位合作前，协商签署道德条款，约束达人言行，督促其维护良好形象。
如果达人在约定合作期间，存在造成关联品牌负面影响的不当言行，如违法犯罪、严重违反公序良俗、损害国家利益等。
MCN公司可以单方解除合同，暂停或终止合作，撤除已有资源和广告商单，下架衍生作品，要求达人退还相关费用，承担违约责任。
这一条款埋得太深了！
缪可言忍不住回想起一个事实。
如果吕总有心下手，那旗下那几位有男朋友的头牌，岂不是分分钟送上帽子？
再联合合同上的这个条款.
手上有把柄的前提下，不仅相当于打白工，还有随时扫地出门的风险。
细思极恐。
换个角度想想，这个条款其实也代表着达人的自我修养。
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公众人物，特别是大主播更要谨言慎行。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网络时代的粉丝，既可以将偶像抬上神坛，也可以粉转黑万人唾弃。
一旦达人陷入负面舆论，本就对其反感的吃瓜路人、有竞争关系的对手不介意狠狠多踩几脚。
此时再高超的危机公关，都于事无补，劣迹达人在互联网的宿命就是加速坠亡，如同鲸落。
“吕总，你可太.高明了。”
缪可言表情复杂，把合同小心翼翼地递了回去，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内心感受。
她还是第一次从头到脚把合同看了个遍。
如果强志豪真打算破釜沉舟，一旦影响到公司的正面形象，姜喻恐怕逃不过解约的最终命运。
公司会收回她的账号，收回她的工作微信，还有广告代言，商单合同，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东西。
也就是说，她辛苦奋斗得来的一切。
她熬夜策划出的直播点子，认认真真维护的金主大哥，亲如姐妹的小圈子
一切都会被迅速收回，光速切割。
在冰冷无情的资本家面前，在森严的规章制度面前，短暂拥有过的一切像是梦幻泡影。
“你看，规矩早就定好了的，又不是我不讲人情。”
吕锦程笑着拉开抽屉，捏起空白合同丢进去，起身揉了揉缪可言的小脑袋，把她抱进怀里。
“可是.”
缪可言抿紧樱唇，双手交叉在一起，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吕总左手覆盖在学姐弹性十足的腰肢上面，耐心说道。
“公司不讲立场和三观，只讲利益，对吧？”
缪可言点了点头。
“她道德上做没做错事，和哪个男人发生感情纠纷，我们不在乎，也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因为她的私德问题让粉丝们觉得瞎了眼，产生了负面影响，进而对公司有看法，那就一定要处理。”
吕锦程继续说道。
“随着我们公司越做越大，以后这种问题是一定避免不了的，光速切割绝对是最好的方式。”
“要懂得保护自己。”
“好吧。”
缪可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子里还有几分疑惑。
“可如果强志豪就这么认了呢？现在你知道了这件事，会为了给室友出气，处理姜喻吗？”
“能挣钱就是好员工，至于道德好坏关我吊事。”
吕锦程鼻腔用力，忍不住嗤笑一声。
“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敢站出来报复，那我只能说活该。”
“你可真是不讲兄弟情。”
缪可言环住老板的脖颈，整个人软若无骨地缠了上去，男人耳边顿时传来一阵热气。
“分在一个寝室就是兄弟？”
吕锦程挑起女孩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望了过去。
“那按你这个道理，你和姜喻也是姐妹咯？”
“是姐妹，她干嘛还嫉妒你？把人家强子送的阿玛尼手链连夜就卖了，哪有这样的姐妹？”
“.”
缪可言星眸微眯，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再也克制不住，甜腻的声音响起。
“吕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男孩子可能不会随随便便称兄道弟，但女孩子嘛姐妹之间嫉妒的才厉害呢。”
“虽然我们只是室友，算不上好姐妹。”
“但你相信我，如果是关系真好，甚至形影不离的姐妹，也一定会有嫉妒心。”
“好像有点道理。”
吕锦程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
不得不承认，女人确实最懂女人。
缪可言的无心之语，刚好应在了下午和周思凝的约会上。
作为点金咖啡的法人，周思凝这段时间被吕锦程拉着，到处签字，笔体也开始有了几分龙飞凤舞的架势。
“你拿这么多贷款要干嘛呀”
今天的周思凝一身极简风，白色修身裤，黑色大衣，相比素面朝天多了个打底。
到了冬天，女孩子的服装都讲究搭配，讲究造型。
因为人靠衣装，衣服好看，人也能加分。
但越简单的衣服，越难驾驭。
小公主就完全没这个烦恼。
离了老远，就能看到她白色修身裤包裹下浑圆修长的双腿，亭亭玉立站在财大门口。
刚一上车，她就解开了大衣扣子，饱满挺拔的胸脯，简简单单的装扮完全遮挡不住她骨子里的贵气。
“最近需要一点现金。”
吕总随口回答道，伸出胳膊，拉过周思凝的小手，轻声细语。
“那你写个规划，让我爸爸再投一点不就好了，干嘛去银行贷款呀？”
周思凝软糯糯的腔调独一无二，让吕锦程哑然失笑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耐心。
“银行能解决的事情找周叔叔干嘛？那岂不是成了软饭男？”
“你不是胃不好嘛”
周思凝水盈盈的眸子望了过来，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缓缓勾起。
“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写完.稍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