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不算宽阔的山路上,多辆勋贵马车缓缓驶过。 尤其走在中间的那辆,更显富丽堂皇。 马车的四面皆是精美丝绸幔帐,车顶之上类似于屋顶形式,四周还悬挂着精美灯饰,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马车之内。 江篱翻个白眼,倔强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坚决不去看坐在对向之人。 安怀清抿紧唇,低眉不语。 “江兄此次前去,可有定下在护国寺暂住的时日?” 宋阿翁看向江阿翁,两人也是对向而坐。 这次过来踏青,是他们之前约好的。 但在护国寺住上多久,还未商定。 “最多两日。”江阿翁听闻最近有位云游的法师归来。 他解的姻缘签最是准确。 江阿翁想帮身旁的两位年轻人求一个。 两个很好的孩子在儿时被他口头上定了娃娃亲,时间一长,京都人尽知。 但孩子们的意愿,他也了然于心。 怀清爱慕江篱,可江篱是个铁石心肠的,迄今为止还未动过心。 他过来求姻缘签,也想让那孩子有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更希望能以此稳住江篱一些时日,别老想着退婚。 怀清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自是不用说。 不仅如此,为商之道也非同一般。 将军府祖业甚大,若没个擅长之人打理是不成的。 府中孩子倒是不少,但能经商的几乎没有。 江篱就更不用想了,店铺给她,不亚于把老鼠扔进米缸。 她每日只知吃喝玩乐,心思根本不在这上。 “家主,到驿站了,宋二少郎需去更衣。”马车外,将军府的随从低声说道。 “我也出去!”江篱不待别人说话,最先冲了出去。 安怀清咬了咬下唇,头垂的更低了。 江阿翁拍了下他的手背,“她…还没定下性子,一颗心都在玩乐上,日后会好好收心的。” 安怀清颔首,“江阿翁不必担忧,我无妨。” 因为她们不会有日后…… “宋兄,我们也下去放松片刻?” “好。” 此刻马车上只剩安怀清一人。 他起身挪动几步,默默坐到阿翁适才坐的位置。 这里同江篱位置呈对角,也能让她脖颈好受些…… 不多时,大家都回到马车内。 江篱最先回来。 她出去让三五、三六揉按脖子去了,终于舒服些,也就上来了。 上来之后,径直坐在最里面,看也不看斜侧面的人。 那人坐远了,她的脖颈也能少遭些罪。 江篱根本没想过来踏劳什子青,可母亲已然摸上腰间,她还敢说什么,来就是了! 宋阿翁和江阿翁紧随江蓠其后,也上了车。 瞧见安怀清坐的位置时愣了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叹息。 都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自然了解她们品行和脾性极佳,也很愿意看她们走到一起。 奈何江篱……唉。 江阿翁在心中叹气。 可能这次过来求姻缘签,也是多此一举了。 两个时辰后。 马车停下。 将军府一共来了两辆马车,一辆江阿翁乘坐,另一辆是江篱的。 只她被阿翁叫来他的马车中,才空着车来的。 县女府则是来了三辆马车。 一辆为宋玉乘坐,另一辆是宋阿翁的马车,第三辆是安怀清的,也是空了一路。 原本唐周跟宋玉乘坐一辆,可这个宋玉今日不知怎地,非要自己乘坐一辆。 说来也是唐周太惯着他了,平日里吃穿用度一应都是顶好的。 他见安怀清有自己的马车,也嚷嚷着要自己坐一辆。 这不唐周就求了宋阿翁,想跟他同乘一辆。 可宋阿翁平日不喜奢华,马车较小,容纳两人着实有些吃力。 江阿翁见此,便邀了宋阿翁和安怀清过来。 也就有了他们四人同乘马车的事。 大家不知道的是,宋玉得知因这事安怀清跟江篱能同乘一辆马车,可是把车里所有的物件都摔了个彻底。 京都郊外的一处山脚下。 “阿翁呢?” 江篱踢了踢地上刚冒头的青青小草。 每年这个时候阿翁都会过来,美其名曰踏青。 说白了,就是把她和安怀清强行聚到一起。 阿翁总认为不是一见钟情没关系,日久生情也很好。 毕竟母亲和父亲就是婚后生情。 可江篱却觉得这句话极不好。 什么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和不得不的选择。 如果是她,一定不会日久生情! 她喜欢的人,定能一眼认定终生。 “翁公和宋翁公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品茶呢。” 三六说完,又添了句,“安少郎也在。” “不说话能憋死!”江篱斜睨她一眼,拂袖而去。 “诶……”三六咂咂嘴,有些委屈地看着三五。 “说了就好,挨点骂就挨点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