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的话,宫恕没有犹豫的就带人退下。
赵刚的话,张浩听到后,悄悄将赵刚拉到一边,以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
“底线是东西炸掉,人必须带走。”
赵刚心中愕然——这和他知道的“真相”可是截然不同的!
赵刚知道的真相是:
游击队的一支转运队被敌人袭击,他们作为援军几十里驰援——根据目前的情况判定,是军统张世豪借刀杀人,意欲从获取转运队手里的物资。
但张浩的话却让赵刚意识到真相根本就不是自己掌握的这样。
他甚至在心中猜到了“真相”:
这是游击队早就算计到了张世豪的阴谋,顺水推舟的布局!
他毕竟是老地下,骤然听到和自己了解到的真相截然不同的答案后,他并没有在脸上露出一丝的错愕,而是凝重的道:
“你放心,我知道的,咱们各退一步——现在是民族统一阵线,凡事以抗日优先!”
张浩点头,心中却不得不服,姜还是老的辣,老地下不愧是老地下,别看着年轻,这神经反应,自己是难以企及啊!
郑英奇站在一旁,张浩的话他虽然没有听到,虽然他听到了赵刚的话,但此时他的反应是:
草,搞战略的一个比一个心脏!
他敢打赌,张浩拉着赵刚说得悄悄话,一定是类似交底的话,赵刚的反应呢?
一副以大局为重的样子——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传统的军人,情治工作,玩不了,玩不了啊!
张安平的耳朵不是吹的,张浩的话他一字不漏的窃听到了,心中不由感慨赵政委的“无耻”和老谋深算。
不愧是在解放战争时期重拾老本行玩情报战线的“老司机”啊,就冲这临机反应,上级真的是火眼金睛啊!
赵刚在一本正经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和张安平走到了一边,神色郑重的说道:
“张区长,我现在可代表游击队和你谈判——咱们最好速战速决,免得让第三方势力得利!”
这自然是隐藏的“威胁”。
因为所谓的第三方,只有日本人!
张安平露出森冷的表情:“贵姓?”
“免贵姓赵。”
“赵先生,你很会谈判嘛!”张安平冷声说道:“但说破天,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伱们共产党!”
“张区长,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赵刚很平和的说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我双方对日寇的恨意是一致的,何至于让日寇渔翁得利?”
张安平嗤笑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堵住我,让我服软的理由么?”
张安平寒着脸看着赵刚:
“你们,退走!”
“这就是我便当做没有发生过!”
“否则……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
面对着张安平锋芒毕露的话语,赵刚依然保持心平气和:
“张区长,您是我敬佩的军人!作为军人,舍弃同伴,其行如何应该不需要我多语吧?”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同志,您觉得我们能放弃自己的同志吗?”
赵刚不愧是赵刚,软中带硬的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底线。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说道:“这是我们的缴获。”
赵刚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张安平。
态度很明确,这里就咱们两人,说话没有藏着掖着,是你们的缴获没错,但怎么缴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张安平很欣喜赵刚沉默的这番表态,但作为人设为反共的特务头子,他必须强硬到底。
“我需要向上峰交代。”
张安平选择了退让一步。
赵刚沉默一阵后说道:“按照上次大金山岛的方式,我们……花钱!”
“一个招式,不能用两次。”
“你想怎么样?”赵刚带着愤怒质问,声音很大,不远处的宫恕他们都能听到:
“人和物资,都是我们的!作为友军,作为并肩战斗过的友军,你难道就不愿意一丁点的让步吗?”
“张区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刚重复了这句话:
“难道你想让日本人看着我们相煎吗?”
张安平沉默。
似是在寻思,许久后,他道:“人,你们带走,东西,归我!”
这是张浩告诉赵刚的底线。
但赵刚毫不犹豫的回绝:“不可能!”
“张区长,这事没得商量!”
一旁的张浩急的快要跳起来了,喂喂喂,赵同志啊,这就是我们的底线啊,同意,你同意啊!
什么叫没得商量?
能商量!
能同意啊!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出言,甚至连迫切同意的表情都不敢有!
“那就打!”张安平勃然大怒,冷声道:
“我已经做了让步!”
“既然你们不乐意,那就打!要么,你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要么,我们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安平杀气腾腾的道:“或者,让日本鬼子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有第四条路!”
像是在回应张安平的意志,枪口下垂的突击队,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对面的游击队,游击队方面也不甘示弱,纷纷再度举枪对准了对方——双方仅有的理智是不打开保险/拉动枪栓。
但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一枚火星子,这里就能爆炸!
赵刚的脸色阴晴不定,在仿佛是不断的权衡利弊后,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张区长,看在我们是友军的份上,双方各退一步,我们加钱买走这些——张区长,据我所知,这些东西你要了也没用,除非你打算印刷伪钞!”
“但这种破坏法币流通的行为,你作为军统的人,能做么?”
这是在“将军”。
如果张安平真的敢这么干,地下党就敢将这件事捅出去——真要是捅出去,张安平就毁了!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人,我给你们,东西,是我们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们的!”
赵刚犹豫再三,却不敢做决定,最后咬牙说道:“我需要和张队长谈谈。”
“呵!”张安平抱以冷笑,默认了赵刚的“请求”,用掩盖不住的嘲弄,回应赵刚最开始的“由我全权负责”。
赵刚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终究还是找张浩“商量”。
“张队长,脸色严肃些,最后带些怒气,对,就这个表情,现在,你可以变得犹豫些——嗯,你可以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了。”
赵刚在张浩耳边耳语着指示起来,张浩一边惊叹于赵刚的不凡演技,一边配合着赵刚的话,最后开始在赵刚耳边耳语——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说:
“赵同志,你还真是厉害!张世豪纵然是长了猴毛,也猜不出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底线!”
“佩服,我是真的佩服!”
张浩耳语结束后,赵刚用一脸的不甘做出了回应,然后……带着十万分的不愿意,走向张安平:
“张区长,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一旁的郑英奇,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跪了,我跪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让老李这头犟驴、倔驴敬佩和不舍的赵政委,是如何的优秀。
但他更敬佩的是张世豪这个老乡——好嘛,明明是你自己布的局,结果愣是巩固了你的人设!
牛掰!
“呵——”张安平依然是冷笑,仿佛在说:
你们共党若是有下一次,我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赵刚一脸愤怒的要离开,张安平喊道:“赵先生。”
赵刚以为张安平要反悔,怒道:“张区长,你还想怎样?”
“我希望贵方可以配合下我方。”
“嗯?”
张安平道:“我希望贵方可以派人不断找我们交涉,希望从我手里获取这些工人和印刷机。”
赵刚怔怔的看着张安平,许久后说道:“张区长,何必呢?”
这句何必,意思很明显:你既然是这个诉求,为什么不早早的找我们沟通?何必用这种复杂的方式呢?
张安平没有接茬,只是盯着赵刚。
赵刚表态:“好!”
“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疏漏。”
“不会——张区长,何必呢!”
赵刚再次用到了“何必呢”三个字,叹息之后,一脸无可奈何的转身。
张安平虽然因此“丢了”工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种胜利者的自豪,毕竟是从“共党的身上占了大便宜”。
于是,他大手一挥:
“走!”
突击队全员操控着多辆驴车,跟着张安平撤离。
突击队全员走远后,张浩终于忍不住了,激动的拉着赵刚的手:
“赵同志,厉害!厉害啊!要不是你,我未必能如愿啊!”
“张队长,这件事不要再提——咱们配合那位的行动吧。”赵刚没有胜利者的喜悦,郑重道:
“我们是友军,不要坏了他的事!这位啊,这一次应该是又给日本人下套了!”
“我晓得,我晓得!”张浩连连说道,但随后带着不安,说道:
“赵同志,那几辆驴车上装的不是真正的印刷机,要是他察觉的话……”
“放心吧,他最好的选择是将机器沉江。”赵刚并没有询问缘由,而是自信的说道:
“这件事,就此为止!”
“好!”张浩连连点头。
一旁的郑英奇收回了锁定在张安平身上的目光,此刻听着张浩和赵刚的对话,他不由心道:
老乡真的是厉害啊!赵政委以为自己在第二层,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世豪其实在第三层!
不过这件事,郑英奇决定打死都不透漏。
【“老乡”这么的老谋深算,真期待他未来的成就啊!不知道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以他现在的身份、资历和功勋,未来戴某人一完蛋,他会不会成为保密局的局长?】
【保密局局长是红色特工?】
【哇欧!】
张安平不知道刚才对峙的现场有位自己的“老乡”。
和游击队错身离开后,张安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达销毁“机器”的命令,而是在思索一件事:
刚才,有个人很古怪啊!
那个人他“认识”,上次在停尸间,他和对方短暂的交手过,对方的意志,甚至能和系统出产的假死药抗衡,他也在最后“挖”出了对方。
当时,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怪:
两人短暂的交手,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这一次见面,他和对方没有任何的交流,对方全程表现的和游击队队员一样,该举枪时候举枪,该放下枪的时候放下枪。
可他就是觉得古怪!
因为对方的眼神。
那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
思索良久,他也没找出合适的答案,将这件挂在心上后暂时压下,他开始下令让突击队的队员们销毁机器。
理由是冠冕堂皇的:
我们要防止被日本人追上来,这些印刷假钞的机器对我们没用,既然这样,那便销毁——此事为绝密,禁止任何人谈论。
嗯,现在嘛,张安平的棋子已经彻底的落下了,就等着该钓的大鱼上钩了!
……
许忠义见到了丧家之犬的手下。
“什么?东西到手以后又被劫了?”
“张世豪干得?”
“还让你们给我带话?”
“天杀的张世豪,居然敢威胁我?居然敢威胁我!”
许某人极其的愤怒,咆哮着道:“张世豪,我和你势不两立!”
这么多的“剧情”,大概只有“天杀的张世豪”这六个字是许忠义的真情实意,其他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愤怒过后的许某人,二话不说就让人备车。
“去特高课!”
嗯,许忠义也是有“组织”的人,他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后,一定要找回场子。
但许某人“害怕”了,不愿意和张世豪正面硬钢。
所以许某人要找人出头。
特高课。
冢本清司正在和一个神秘人秘密的会晤。
“梅先生不方便来上海么?”
“冢本先生,不是梅先生不愿意来上海,而是张世豪此人威胁太大,梅先生担心一旦被张世豪此獠嗅到风吹草动,会破坏大计!”
冢本没有嘲笑“梅先生”的胆小。
张世豪此人太邪门了!
上海,帝国明明深耕了多年,结果被涉足了不过两年的张世豪打得鼻青脸肿,太邪门了!
“那梅先生意欲在何处会晤共商大计?”
“香港。”
“香港?倒也行!不知道梅先生哪天才能抵达?”
“八月吧,具体时间……为保密计,还是到时候再议?”
“行!”
冢本点头,他心中异常的开心,如果能促成梅斯平和帝国的协议,那自己纵然在任上一事无成,也必然能完成中佐到大佐的跨越,甚至能稳定上海特情机关机关长的职务!
正要继续叮嘱,手下匆匆敲响办公室的门:
“课长,许先生有急事求见!”
“许先生?许忠义么?告诉他等等,我有事!”
“课长,许先生很着急,要求马上见到你!”
“八嘎!”
冢本破口大骂,但怒气再盛,他也没法拒绝一个被舔皇表彰的汉奸,只能对神秘人说道:“先生请移步,容我应付下这位许先生。”
“许忠义么?呵,好大的排场!”
神秘人略带恼火的说道。
冢本苦笑,神秘人哼了一声,道:“此事若成,他许忠义,一蝼蚁耳尔!”
虽然这般说着,他还是进了套间,然后贱兮兮的附耳门后——许忠义这厮涉足走私额,听听他找冢本意欲何为!
说不准还能有其他收获!
许忠义被冢本的副官带了进来。
“冢本君,”许忠义进来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要给我报仇!”
“许先生,您这是?”冢本一脸的懵逼,在现在的上海,能有几人让许忠义喊两句“欺人太甚”?
许忠义加冈本平次,等于上海无敌啊!
“张世豪!是张世豪!此人太猖狂了!冢本君,张世豪此人太猖狂了!必须要狠狠的收拾他!”许忠义一副气坏的模样。
冢本心中不解,许忠义做的是走私生意,属于两边都有沾染的身份,张世豪会和他过不去?
“冢本君,是这么回事……”许忠义恼火的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当然,在他的讲述中,是他心怀“帝国”,获知了游击队要转运的情报后为帝国分忧解难,所以才命人袭击游击队。
总之,他许忠义是出于忠义才这么干的。
冢本自然不傻,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许忠义想干藤田芳正干过的营生!
然后,他就被张世豪给黄雀在后了!
冢本甚至怀疑许忠义能获知这个,很有可能是因为张世豪故意为之!
他一边安抚着许忠义,一边思索能不能获利。
而隐匿在套间的神秘人,这时候却激动起来。
钱,他看到了好多的小钱钱!
“如果……如果我能掌握这个……”
神秘人不可避免的陷入了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