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平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群英,心里暗自不爽。
心道:“我的红糖,送谁是我的事儿啊,还非得送给你不可吗?”
这年头红糖可是稀罕东西,自己送给朱成瑞,那是关系到这了。
自己和张群英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凭啥送红糖给你,难道吃自己买了几回馒头就觉得要雨露均沾了?
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说,只是一脸阴沉的问道:“你这是咋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对我乱发脾气?”
“我~~我~~我~~”
张群英有点语塞,刚才自己也是气昏了头了,才去冲李和平发脾气。
她刚才在屋里看到朱成瑞柒了一杯红糖水,就以为朱成瑞是偷了自己的红糖。
整个知青点,就她珍藏的有点红糖,还是她回城的时候母亲专门给她的,说是红糖补血气。
平时她不舍得喝,也就是月事前后会每天喝一勺,特别的珍稀。
于是在看到朱成瑞喝红糖水之后,就夺过来,把朱成瑞的搪瓷缸子给扔到了地上。
好好的搪瓷缸子被摔的好几处地方都掉了瓷。
于是朱成瑞就和张群英扭打了起来,夏元和黄庆波不好下手去拉,也就是徐惠敏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两人分开。
争吵之间,朱成瑞从自己柜子里拿出整整一封红糖,张群英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朱成瑞。
张群英觉得大家都是同学,自己和朱成瑞和李和平的关系一模一样,凭啥李和平给朱成瑞一封红糖?
朱成瑞又在旁边让张群英赔她被摔坏的搪瓷缸子。
心里不开心,又觉得有点丢脸的张群英就跑到门外喘口气。
靠在门外的榆树上,心里就想不通,为啥李和平送给朱成瑞一封红糖,可是却没有给自己和徐惠敏一点点,要知道之前李和平弄回来的馒头、饼子、野鸡,可都是有她们一份的。
这才一见到李和平,就忍不住质问他。
她以为李和平听到她的质问会觉得心虚,因为她觉得李和平做的不公平,太偏心了,太欺负人了。
但是却没想到李和平完全没有一点心虚,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张群英。
“红糖是我送给朱成瑞的,你有意见吗?”李和平淡淡的语气,却透着极强的疏离感。
张群英喃喃张嘴,小声嘀咕道:“大家都是同学,凭啥只给她......”
“李和平,你回来了,咋不进来啊?”夏元在院里听到张群英的声音,就从门后探出了头来,正看到李和平站在门口。
李和平对夏元招了招手,示意他稍等,这才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张群英,轻快的说道:“张群英同学,我不是你爸爸。”
然后就一步跨进了院子,被夏元搂上了肩膀。
“来来来,我跟你说个事儿,刚才......”。
门外的张群英却愣住了,为什么李和平说他不是我爸爸?
可是他确实不是我爸爸啊!
“啊~”张群英想明白其中环节,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她知道,这回她丢人了,她在李和平、在朱成瑞心中的形象肯定变得一塌糊涂了。
院里的李和平听夏元说完刚才发生的事儿,看向了朱成瑞他们的房间。哪怕住一个院子,但是女知青的房间对男知青来说,基本上就是禁地了,特别是晚上。
李和平想安慰一下朱成瑞,但是朱成瑞不出来,也不能喊她出来,那样显得太惹人注目了。
当下李和平对夏元说道:“升米恩、斗米仇,这是人的本性,是我做的不对,给了张群英一种错觉。”
夏元也点点头,对李和平说道:“其实我妈也跟我说过这句话,她让我在乡下低调点,自己就是有钱,都不要平白无故的去帮助别人。除非别人有生命危险,非得我的钱才能救命,这才能去帮把手。”
“我妈说这叫救急不救穷,不然别人不但不会感激我,还会在心里嫉妒、或者恨我。”
李和平听了夏元的话,连连点头。
这点道理他也懂,不过他也就是知道这个道理,实际做的时候,总是掌握不好度。
李和平在后世本就不是个成功的人,在身边的人眼里,李和平就是个花心老头,没啥出息,成天围着老太太们转。
围着一堆老太太们当舔狗,李和平这色痞的性格也就这样养成了。
“我自行车呢?你和黄庆波给我骑哪儿去了?”李和平在院子里没有看到自行车,就开口问夏元。
夏元指了指屋里说道:“我怕弄丢了,给你推到堂屋去了。”
“不用,放到院子里,咱们晚上又不是不锁门,还能有人钻到咱们屋子里偷自行车?”李和平虽然看重他的自行车,但是却并不觉得自行车有多珍贵,只是他现在需要,而自行车又不是有钱就能买的,所以看的比较重罢了。
说完,李和平又问夏元道:“她们都骑了吗?吃饭前张群英和徐惠敏不是都喊着要骑车子吗?”
“骑了,除了朱成瑞都骑了,她俩一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李和平点点头,如果不是张群英在门外突然的质问,李和平这会儿还会觉得得意,但是经过了张群英的质问,李和平这时候其实心里是比较烦躁的。
没有人想帮助人,给自己帮助出来麻烦。
“李和平,回头我要去县城的话,你自行车能不能借给我骑一下?”夏元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和平。
李和平看着夏元期待的目光,忍不住笑了,搂住夏元的肩膀说道:“需要的时候随时招呼。”
得到李和平的肯定回答,夏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和平,你自行车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回到屋里,夏元脑子里还想着李和平的自行车。
“一百七十八,咋,你也想买一辆?”
“买啥,我没有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攒够买自行车的钱。”
李和平指着墙上贴的照片,对夏元说道:“你要把你照相机卖了,马上就可以买一辆自行车。”
“那不成,照相机比自行车还难买呢。”夏元可舍不得他的相机,别说相机,就是他的二胡他都舍不得。
李和平吹息了油灯,对夏元说道:“睡觉,睡觉,困了。”
黑暗中,李和平躺在自己床上,听着夏元细微的呼吸声,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前途。
之前,李和平特别盼望能回城,回城可以不参加农业劳动,这是付出和收获最不成正比的工作了。
但是现在李和平的体质被增强后,干起农活来再没有之前的疲惫,反而是感觉像是游戏一般轻松,离开农村也显得不那么迫切了。
偏偏他不急着回城了,回城的机会反而塞到他手里了。他如今手握铁路局的招工通知书,只要他拿着招工通知书,就可以去郑州铁路局月山工务段报到。
从此变成一个铁路工人,拿三十多块的工资,吃四十一斤的粮食定量,这在父母、在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戚朋友面前,已经是顶顶光荣的事情了。
但是李和平也知道,一旦去当了工人,那很可能自己要在那里呆好几年,甚至一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才能有走出工人身份的机会。
李和平上一世在体制内呆的时间太久了,他很想继续享受在体制内工作的感觉,虽然工资不算高,但是社会地位却远比任何工作都更加体面。
到时候去京城的路上和县革委会主任、专区领导、甚至省领导都会有接触,自己又写了革命歌曲,未来这些都会成为自己的金色履历,让自己能在仕途上爬的很快。
迷迷糊糊中,李和平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李和平梦见自己再次当官了,他再不像前世那样,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而是被领导器重。
正当他在一次会议上享受着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快感时,突然大会的主持人说:“李和平同志,你被逮捕了。”
梦中,李和平大叫:“为什么?”
“因为你杀人了!”
“因为你乱搞男女关系!”
“因为你财产来源不明!”
“因为你是重生者!”
周围传来一声比一声强的声音,甚至台下的人都跟着主持人一起喊了起来。
“李和平,李和平,你咋了?”
李和平听到夏元的叫声,匆忙拉住了夏元的手,这才发现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你做噩梦了吧,我看你在床上挣扎来挣扎去的,好像谁把你腿捆上了一样。”
夏元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对李和平说道:“黄庆波今天做饭,他已经起来了,咱俩还能眯上半个小时,我要再睡会儿,你要不睡你就起来。”
李和平轻吐了一口气,他这会儿浑身大汗淋漓,甚至都有点虚脱。
就对夏元说道:“我不睡了,你继续睡吧,我去大队长家请个假,我要去县里。”
李和平坐在床上,嘴上说着去县里,却不急着出发,此刻他脑子乱的很。
这一刻,李和平是有点不想当官了。
想咱有盗版系统,有那么多钱,还有先知先觉的优势,等改革开放后,好好做点生意,当个富家翁不好吗?
何必要去干那朝不保夕,动辄得咎的干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