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身穿抹胸红裙白面獠牙的女子在车屁股后面紧紧跟着。 她像一个风筝,车上有牵着的线,踩油门的时候会短暂将她甩远,但不久又会跟上,十米左右的距离甩都甩不开。 这是在西红柿蛋花汤里泡澡的女尸。 唐四夕倒吸一口冷气,“她跟我们多久了?” “从你睡着开始就一直跟着了。” 蓝望泞的回答十分淡定,一点都没在意,唐四夕看看女鬼又看看蓝望泞,惊叹他强大的心理素质。 “老蓝,你不怕?” “不怕呀,不是有你在嘛。”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大活人后屁股跟一个凶神恶煞的玩意儿确实吓人。 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跟着,是索命还是什么的,总得解决一下。 “在前面空地停一下,我跟她谈谈。” 下午四点,是阴气开始汇聚的时间。 唐四夕倚着车尾,手里捏着口袋里的灵符等人,日头正盛,按理说并不适宜阴灵活动。 女人款款飘来,衣袂残缺破碎,将将遮掩她毫无血色的浮肿皮肤。 她立在十米远处,与唐四夕对着。 “有把握吗?”蓝望泞在身边小声问他。 “差不多,放心。”唐四夕松络一番臂膀筋骨,准备时刻迎战,“在车里待着,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化厉者皆是凶怨缠身,在凡间无法解脱一念堕魔,本身被邪气所控,没有一点人的理智。 如同现在这样,满目狰狞。 “我们谈谈吧,你叫什么名字?”唐四夕绅士地问。 女尸张开黑洞洞的嘴,嗓子深处挤出尖利的吼声,像指甲刮黑板刺耳,极其悲怨。 本着能吵吵就不打架的原则,唐四夕继续解释, “虽然我们男女有别,但抱你出来实不得已,封建社会都过去一百年了,姐姐你就别计较这个了。” 女人在前,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啊,那就是...你不会指望我去破案吧,我虽然说有点术法在身,但查案非我所长啊。” 女人又摇了摇头。 唐四夕暗自琢磨,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能猜,女孩子真是不好沟通,要不就...卧槽她冲过来了! 女人面露凶狞,黑色利爪骤然变长,以一个十分可怖的姿势俯冲击来。 兵不血刃的想法显得天真,还得动手打一架。 “蓝望泞!你有没有黄色的东西?” 蓝望泞乖乖从车窗角上探出头,“裤衩是黄色的,用吗?” “你自己留着穿吧!” 一符起,从脚心扩出白色阵盘,灵能汇聚在手中。 “离卦——噬心火!” 灵符入阵,阵中生出一条浴火之龙,焰龙嘶吼盘绕,顺着宿主手指的方向,嘶吼一声扑向女人。 两团力量相撞,女人陷入通天火焰中。 烈焰焚心,尖利的嘶鸣声十分痛苦,她的四肢因爆裂的疼痛而变得扭曲,熊熊火焰中,如一只跳舞的燕尾蝶。 离火是纯净之火,一点火苗可灭阴扬煞,女人很快会被烧的灰都不剩,在一定意义上这叫残忍的超度。 唐四夕泛起恻隐之心,脚上被绑了铁块闷在化粪池里,嗓子被灌了东西说不出话,不敢想象她在死之前有多恐惧害怕。 于心不忍,唐四夕将手伸进火焰中,抓住女人的胳膊给拖了出来。 即便是快速地从火场进出,但到底是肉体凡胎,手腕处被火焰燎的半熟,疼的唐四夕龇牙咧嘴。 确保没有威胁,蹲下身,看着女人长长叹声。 她快被烧成炭了,浑身焦黑,残破不已,动也未动。 “去鬼界吧,或者去地府,总之到你该到的地方去。人这一生不一定都是幸福的,既然结局已是这样,不如翻篇重来。” 就这样吧,看着伤的不轻,身体正在虚化,用不了多久就灰飞烟灭了。 起身刚要走,一条焦黑的手臂蹿出,血红的五指嵌进唐四夕灼伤的手腕,一股凉意侵入身体。 唐四夕猛然挣脱,这一挣,女人身手分离,如摔落在地上镜子,碎的一块又一块。 长泪滴落,和在凌乱的长发中,低声呜咽,为她失去的生命不甘。 “杨七...杀我...杨七...杀...” 火焰仍在跃动,阵盘不停生出火龙,一条又一条向女人冲击,转瞬魂化成灰。 唐四夕骂了一句,女人说话模糊,他只听的个大概。 离火是不稳定的,它时而一击而终,时而愈来愈盛,凶起来连宿主都打,只有黄色的东西能压住。 三龙从阵中生,一齐击向唐四夕。 眼看突脸,唐四夕正要甩一灵符应对,忽而火龙便散了,化作一缕阳间的风。 车里掌声雷动,蓝望泞歪出个头笑嘻嘻, “好厉害呀,我就说有你在没问题。” 唐四夕惊奇地看着他,“火没了,你脱裤子了?” “我脱裤子干嘛?...别用认真的表情怀疑我。” 离火本就不稳定,自销自散也有可能,只要灭干净了别给山烧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