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睡几小时后,被户外第一缕阳光吵醒。 客厅的玻璃没有窗帘,晒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 楼下的大爷爱晨练,定时定点约一群老头在楼下练八段锦,放着音响,吵的不行。 唐四夕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站着人。 那人在厨房晃了一下,下一秒突到了眼前,不说话,手里攥了一把刀。 “阿阿阿阿阿阿星,冷静——!” 唐四夕一身冷汗,双手死死握住陆凛星握刀的手腕,刀尖与脸,不过四五寸的距离。 陆凛星咬牙切齿,暴躁怒目里满是杀人的火光, “唐四夕,昨天晚上你玩的挺舒服呢吧,花样真多啊!王八蛋,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冷静啊...” 陆凛星的脸上仍有红晕,羞恼无比,没什么理智,加重了手上的力。 唐四夕刚睡醒,接不住这力,眼看刀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借着力道顺势向旁边推,刀尖扎进靠背里。 勾住陆凛星的小腰往怀中一搂,一翻身压在身下。 这操作费了唐四夕不少力气,猛喘两口气, “阿星,这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陆凛星的脸红的滴血,眼眶里闪着怒光,气的浑身发抖。 清白受辱,满眼恨意。 “不必解释了,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昨晚我是怕你死了,所以才...而且,不是我主动的是你叫我的,是你缠着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下来。 陆凛星怒不可遏,怨入骨髓,羞愤到了极致的恨。 清质如玉的躯体,高贵骄傲的灵魂,在一个凡人面前张开双腿献媚求欢,是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 不管昨天的意外因何发生,不论是谁对谁错,结果已无可挽回,最不该发生的错还是铸就了。 唐四夕缓缓长呼一口气,在陆凛星的视角里,自己确实十恶不赦。 微低下头,顶着那张怨愤的脸,在额头印上温柔包容的吻。 “陆凛星,我想了一夜,有些事情是要跟你说的。 一,我没进去,只是用了手,我那么做的本意绝不是要趁人之危,只是怕你真的难受死。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的,千万不要有压力。 二,我,唐四夕,你眼前的这个人,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想对你负责。” 话没说完,迎面便是一拳一脚,唐四夕被踢了下去。 这些掏出心窝的话,在陆凛星听来不过是小人得志之后趾高气昂的炫耀。 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不要忘记昨夜的每一幕。 清灵鞭握在手中,怒不可遏地挥下鞭子。 “负责?你说你想对我负责?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痴傻师父教出来的废物徒弟,住在这种破烂的房子里,一身的穷酸味儿,你也配?!” 鞭声挥舞啪啪响,一声又一声,肆意打在脸上,身上,抽的唐四夕爬不起来。 他抱着头蜷在地上,咬着牙忍着一句没吭,不记得挨了多少,只知道钻心欲裂的疼。 鞭子抽碎了很多东西,桌边的花瓶,厨房台子上的酱醋瓶子,42寸电视屏幕翻倒,挂倒偷拍的两个人合照的相框,碎的咣当响。 楼下传来大妈的喊声, “二楼的你要炸房子吗,大早上你不活不让别人活了?” 打在身上的鞭痕,留下一个个粗长的红印,红印逐渐加深,自中心处开裂。 像一道道沟壑,能看清里面的血肉。 唐四夕握着拳头,倔强地,顶着鞭声低喊, “打死我,我也想对你负责。” 陆凛星气极,去厨房拿了盐袋,倒在发红开裂的伤口里。 巨痛钻心,盐化在血里,疼的脸红到发紫,脖子上爬满青筋,像落进硫酸里的水蛭浑身扭曲。 陆凛星撕开最后一包盐撒在唐四夕脸上,冷冷地问,“现在呢,还想负责?” 唐四夕的脸埋在盐里,他笑了一声。 抬起脸,雪盐掉落,露出炽热纯挚的笑眼,弯弯的,疼痛和爱意一齐到达至高点。 “结婚吗?” “什么...?” “我说,结婚。陆凛星,你看似聪明实则胆小的很,你从来都知道我真心喜欢你但又从来不面对,胆小鬼,敢不敢给我个机会?” 陆凛星靠在墙上,不可思议又十分气恼地瞪着唐四夕。 他惊讶,也觉得烦躁,为什么唐四夕会这么坚定。 两个人没有说话,很静,静到能听见唐四夕每个呼吸都在喊疼, 听到他的每个细胞都在说没关系我爱你。 “好,你要机会,我给你机会。” 陆凛星居高临下,脚踩在唐四夕的肩,眼神毫无善意怨恨复杂。 “如果没记错,我们的合约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只要你在9月17号之前攒够十五万跟我续约,我认认真真做你三年男朋友。” 唐四夕被冲昏头脑,嘴角被鞭子抽裂,和着满嘴的血笑。 “这是你说的,阿星,我会努力赚到钱,给你过好日子,我一定会。” 很疼,又疼又在笑,那张覆了鞭痕溅了血的脸上,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陆凛星抬腿,对着肚子不顾死活地狠踢了两脚。 “真是,像条狗一样。” ... 唐四夕贴了几个创可贴,在手机里查余额,四万三。 这几天,他顶着大太阳在大街上发名片,可惜什么生意都没有。 朱小花那边也没有动静,近些日子确实是没活儿。 说起今年的收入情况,可能还比不过去年,四月份找了条狗和银州区的酒店外,再没有一笔像样的单子。 这才想明白,大部分的收入都是从蓝望泞身上坑来的。 唐四夕赶紧给蓝望泞发去消息,都是些简单的招呼,问问在不在。 一向殷勤的蓝望泞,竟然一条都没回。 电话拨过去,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这年头还能有不在服务区的地方,跑地府去了?” 再这样下去,坐吃山空是迟早的,要想办法。 唐四夕躺在床上,温热的风吹动额前的碎发,他看着头顶上,随风而微摆的吊灯。 赚钱吧,既然陆凛星不喜欢这个房子,就攒钱换个大点的,公寓的,复式大平,装修好些的。 找个工作去,不当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