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在下雨。 雨水打在身上,身体冻僵了,仅有吐出的气息略带温度。 但好在只要有你在身边,即便只是并肩淋雨走路,我也感到很高兴。 然后,极为珍贵的记忆,随即就会消失化为眷恋。 在雨天,如白雾弥漫的世界里从午睡中醒来,听见你在厨房做饭。 水汽和香味,滋啦滋啦作响。 在黄昏,教堂的彩色玻璃犹如烈火燃烧般的鲜艳色彩,与你一同静坐神游。 你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同样的地方。 在漆黑的星空下,轻柔梦幻的月光倾洒在你的头顶,发丝随风飞扬。 我想起那个稀松平常的午后。 第一次相见时,昏暗的窗台和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味。 你伸出手,将我从无光的睡眠中摇醒。 假装初见,却是蓄谋已久。 ——那的确是, 犹如梦境,日复一日的美好。 * 时间节点接近大炎的春节。 除夕夜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很特别的晚上,随着躁动的人群爆发出的一阵欢呼,尖锐的爆裂声在我的下方炸响,刺鼻的烟雾淹没了高低错落的城市区块。 夜幕下的云朵被凌空绽放的彩色光团点亮。 江水流淌,烟雾弥漫。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互相拥抱庆祝旧的一年结束。 只有我孤身一人走在寒冷至极的冬天街道上。 事实上我已经有至少两个月没有和同事或者周围人进行除工作以外的交流,我甚至有一点怀疑猫猫影挖苦我的尖酸刻薄。 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周围人都害怕我。 就像那个菜鸟杀手一样,许多人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嗅到我身上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气味,夹着尾巴逃走了。 “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随时要杀死这个世界一样。” 有个街边卖杂货的老妇人,强硬着塞了一把过年时发给小孩子的那种干货给我,摸着我的头说:“吃吧,可怜的小家伙。” 但我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无所谓。 有时候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陌生,镜子里的男人像个尸体。他被制造出来唯一的功能就是制造更多的尸体,可惜这个功能他渐渐也不感兴趣了。 今天的风很大,但所有人都很兴奋。 人们宛如在相互保护般众存一起,让街道变得更加热闹。 夜才刚刚开始,人潮却如永无止尽地一波接着一波涌现。 他们很幸福。 路上,放在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主题仍然是辞旧迎新。 但就和叙拉古时一样,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我在热闹和喜庆的地方独自徘徊,终于发现自己越来越接近那间我完全不想靠近的精神诊所。 我心里一点都不感到恐惧或者惊讶,因为我已经丧失这些情绪很久了。 倒是那些密集的刺痛感还在叨扰我,逼我不要再往前一步。 依稀间我听见了诅咒的声音。 “生灵是由秩序塑造的物质,而魔鬼在生灵中最接近死物。” …… “他们的到来使天上乌黑,第一场天灾就降临大地。” 我抬起头,在原本应该是礼花绽放的苍穹之顶,回应我的是一道劈开世界的闪电。 那一瞬间天空亮了。 天空整个亮了,亮到连神都无法直视。 狂风戛然而止,周围的声音也一并消逝,突然从头顶上降临的水珠在即将触碰到我鼻尖的瞬间停止,在我无法移动的视线中被莫名其妙的锁住。 轰! 雷电劈落,雨滴碎裂。 我听见命运的齿轮再度开始旋转的声响。 在我面前,只剩下那一个可以让我改变命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