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因此害死了赛斯的双亲。” “……!” 必须承认,话语的冲击力让我大脑空白了一瞬。 我料到了故事的发展,却没料到猫猫的坦白。 但凯尔希没管我,只是继续讲。 “一开始只是异常频繁的实习生人员变动,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无法接触到核心研究。” 善意和研究工作的繁忙掩盖了凡俗的杂事。 “至少这段时间,一切是顺利的。” 直到研究所的清洁工尸体被发现于杂物间。 没有明显的伤口,气味却极具冲击力。 杀手做了什么事不可知,但清洁工肯定是死了有一阵子。 “那么昨天打扫我办公室的人是谁?”有人问。 “这时候,所有人,包括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四集团军和秘密警察,来自乌萨斯的军方势力已经快速渗透进研究所,不知不觉。 就像是闻到肉香的猎犬。 “封存设备,绝对不能被军方利用。” 所有年轻人第一时间达成共识。 “可几乎是一切刚刚完成准备的时候。遭受到集团军威胁的谢尔盖,我学生年龄中最大的那个,便将实验目的和数据告诉了鲍里斯侯爵,以求庇护。” 背叛。总是背叛。 没什么好惊讶。 众所周知,三个人也能保守秘密,前提是另外两个是死人。 凯尔希并不愿称之为背叛。在她的讲述中,这反而更像是一次妥协。 “至少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保护了自己的家人。” “只是代价过于残酷。” 代价是研究所里其他所有人的性命。 一阵莫名的刺痛袭来,这种焦虑的情绪让我不得不深呼吸。 那孩子的双亲多半是死在了接下来的屠戮中。 “这可是乌萨斯。” “是的,事实上,他谁都不该信。救命稻草往往是用来杀死我们的凶器。”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得到数据后,无法利用之人便彻底失去价值。 “军方会毫不犹豫处理掉他们,留下可用之人。”我摇头,已经知道结局。 这对于他们就像是睡觉吃饭一样基础的事,我很清楚这点。 “是的。”凯尔希点头。 这绝对是科学家这辈子第一次尝到赶尽杀绝的滋味。 侯爵没有保护研究所,反而放任军队屠,那时候的他也没有和第四集团军叫板的势力。 “不过是顺势而为。” “那天,所有人,除了谢尔盖。我的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了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我试着闯入研究所,想做些什么,却只能看到血和尸体连成一片……呵,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凯尔希细微的低语让我屏息。 凝视着女性充满胶原蛋白的年轻脸庞,却意外能感受到岁月在她心上划过的伤痕。 “但这些‘废料’也很快被处理好了,随后新的研究所成立,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源源不断的能量持续从这里流入核心城,甚至是整座切尔诺伯格。 二十多年来,鲍里斯侯爵在借着这股力量发展势力,脱离帝国军方的控制,彻底掌控整座城市。 直到整合运动将它攻陷。 我沉默了好一会,视线在空中游移,反复思索凯尔希的话。 故事精彩异常,也残酷异常,只是听着都觉得身体逐渐变冷。 “但为什么说是你害死了那孩子的双亲?” “因为那孩子太过聪明。” 凯尔希回答,语气中没有一丝娇饰。 出生于研究所,父母醉心研究而无人陪伴,终日与书本为伴的科学家却比研究所里任何人都更具有学习上的潜能。 “他是天才。” “敏锐的观察力,超量的知识,让他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的心思,看穿了我的谎言。” “如果再按照那个比例加入一份扭转醇,研究所就会发生剧烈的硝化反应。” 那孩子抱着书本坐在书籍和废纸中这样警告。 “我根本无法忘记那个场景。” 所有人都在笑。 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没错。 “明明完全没有人指导,他却比我任何一位醉心研究的学生提前察觉到试剂配比出现错误。”凯尔希直截了当:“谁都没有发现,谁也都不愿相信。那孩子拥有非凡的才能,完全超越他们的才能。” “在研究所的日子里,我一直避免教导某人的场面。” “我的犹豫,我的怯懦,还有纠结。” 这种经年累月的忽视,养成了那孩子看待世界完全扭曲的视角。 “等我意识到这种逃避错误到离谱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无法给予这位天才任何教导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凯尔希眼神中溢满了懊悔。 在和那孩子交流后,我终于直视了自己内心。 “后悔。” 凯尔希那张冰冷的脸终于有了另外的表情。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是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涩的笑。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皱起眉头,视线落在地板上,曾经被尸体和血液铺满的地砖,如今积满厚厚的灰尘。 “因为是你。”凯尔希看向我,字斟句酌道:“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看见了那孩子是如何对待你的。” “我不是阿米娅,却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感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孩子确实已经从悬崖上往回走了几步,并且仍想要不断前进。” “他迷恋你。” “所以我想试着相信,相信你。不是因为那个预言,只是作为那孩子的长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