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天底下有一群人对战争的失败麻木不仁、还能夜夜杯酒笙歌,那一定是拒斥沙场,遥遥指挥战争的达官贵臣们。 他们掌控了军队的粮草补给,兵饷的发放,战具的维修,以及任意调度将帅的权力。只因他们与皇帝耳朵最近,只有一句毁谤或赞美的距离。 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将帅若想打胜仗,就要用尽各种方法疏通王宫里的小人,将战功分给毫无干系的公爵甚至是侍从。 雨露均沾的情况下,前线的弟兄们才能获得差强人意的支持。 “这种话一发表出去,连路过的狗都要往王座上吐口唾沫。”我说。 “当然,我是个学者,用笔战斗很合理吧。” 格尔仰着头,很骄傲。 “温迪戈当学者,也就是你。” “就得是我。” 更骄傲了。 格尔刚刚得意地笑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急雨打在窗棂上。 我们对视一眼,心里顿时绷紧了弦。 “谁?”我提高声音问。 没有回答,敲门声却愈加猛烈。紧接着,门被一脚踹开,几名军官闯了进来,手中的火铳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站住!别动!”为首的军官大声喝道,眼神凌厉,直盯着我们。 格尔脸色骤变,但仍挺直腰板,冷冷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闯进私人住所?” 军官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走到我们面前,一把抓住格尔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奉命行事。格罗瓦兹尔,你的言论已经危害国家安全。” 我心下一沉,知道事情不妙。 但格尔却完全没有半点学者的风度,一个大踏步冲出,顶着枪声三下五除二撂倒一个士兵。 温迪戈。 就算是当学者也是温迪戈。 “跑。”他大喊,又撂倒一个。 我终于反应过来,动手解决面前的家伙,跟着翻出去。 身后的枪声如雷,子弹擦着耳边呼啸而过。 我们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冲右突,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急促。前方是一堵高墙,我猛然停下,心中一紧。格尔却毫不犹豫地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推,我顺势跃起,翻过墙头。 我们最终冲进一片废弃的工厂。 男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看时间,而是看一起做过什么。 “暂时追不上了。” 靠在大型机械后面,格尔气喘吁吁。 “你的笔,并不在乎主人的性命。”我很担心。 格尔同意:“但那又如何。”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这种话居然从我嘴巴里说出。 从我这个一头从十三楼跳到泰拉的家伙说出。 突然,我发觉和格尔在一起的自己非常多话。 “如果什么也不做,那活着或死去,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我的生命能换来一丝改变,我愿意。” 他都这么说了。 不明白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但一旦发觉,就是理解,就是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 “我支持你。” “……”格尔眼睛里的光芒一闪而过,“谢谢。”他微笑着。 夕阳已远,只剩一点取暖的火堆。 “这就是我和你哥哥逃命时发生的事。” 真冷。 我拨弄着火堆,眼神微闪。 “后来呢?” 龙门。下城区,密道。 大熊激动地接话。他年纪比其他人都小,想的也少,接受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也越快。 “他死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霜星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