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周彧便让徐侠把自己绘制好的建筑图纸送了过来,让秦瑛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秦瑛铺展开来,抱着安安一同看,轻声问:“安宝儿,你觉得呢?” 安安先免不了感叹:帅大叔在没有尺规的情况下,走线笔直,画得这样工整明了,也真是高手! 想她从前绑定的那些宿主,手几乎是废的,全仰仗工具趁手,或者高科技手段。动手能力让人不忍直视。 看来还是古代的教育成功啊,念书的人学的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是真正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此外还要博学多才,比如帅大叔,画画儿简直一绝,据天眼查所知,他还精通乐器,笛子吹奏技艺精湛,能诗能文的…… “宝儿?”秦瑛见安安发呆,便轻轻晃了晃她,“是不是困了?要不要睡觉?” “不困,”安安摇了摇头,伸手在图纸上某处点了点,“这里可以开门,”又在门外画了个圈,“堆肥。” 秦瑛笑着点点头,又在外围的围墙上用手指画了画,“我还觉得,这墙头上可以钉上削尖了的木头,防止有那心怀不轨的人翻墙偷兔子。” 安安不住点头。 秦瑛又看了一阵,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敲了敲脑袋,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做到防患于未然。 “如今天干物燥,自然是要防火最要紧,所以这院子里要么就挖个蓄水的池子,要么就多备几口水缸。 “若是将来天灾过去,不免会有雨雪,所以也要做好通泄之事……” 安安拍手笑道:“娘亲最聪明啦!” 秦瑛笑着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安安的小嘴儿最甜啦!对啦,这屋里就咱俩,你说说你想姓什么?” 安安对了对手指,偷偷抬眼看秦瑛,嘟起小嘴儿不肯说话了。 秦瑛见她如此哪里还猜不出她的心思?不由叹道:“安安,你那都是不切实际的想头。 “娘便是做梦,都不敢与周大人沾边儿的。 “婚姻大事,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周大人是何等身份?娘不过是一介农女。 “他所接触到的人和事,他的眼界,哪里是我能比的? “出身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强行捏在一起,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就只剩了互相嫌弃、指责,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周大人是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娘也不是妄自菲薄,我也知道我自己挺不错的,往后的日子定然也会越来越好。 “我也很庆幸,能与你姥姥和舅舅成为一家人。 “将来你舅舅成了亲,若是我能与你舅母合得来自然是好事,若是合不来,到时候咱就在近旁起个小院子,娘守着你过。 “再过几年,郭温是死是活总会有个准信儿了。 “他若是活着呢,我也不打算跟他一起过,那样的人家就是个火坑,之前的几年我已经看透了。 “郭温……就算相对来说好一些,可有那样自私的父母,那样忘恩负义的妹妹,他又能好到哪去? “但事情总归好解决,当面锣对面鼓说清了最好,免得纠缠不清。 “若是他死了,自然万事皆休,到时候我去衙门立个女户也罢了。 “我可不觉得女人非得有个男人才能活得下去,你瞧,郭温走了三年,还逢上旱灾,我不也熬过来了?可没靠过他一星半点。”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嗤笑一声:“他爹娘还是我养老送终的呢!” 安安忍不住抱住了她,在她胸前轻轻蹭了蹭,“娘,不要伤心。” “没有伤心,”秦瑛搂紧了小闺女,“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伤心的,只是事实就是如此。 “你想啊,往后我不用伺候公婆,不用伺候丈夫,更不用受小姑子的闲气,赚了钱收了粮都是自己的,多痛快! “若是你姥姥与你舅母相处和睦,那咱就勤走动些也罢了;若是你姥姥与你舅母相处不来,咱们便把你姥姥接到咱家来,咱养着她! “娘也从现在开始就给你攒嫁妆,等你再大点,就给你请个先生念书。 “你长大了,若是愿意嫁人,娘就帮你把关,选一个如意郎君,必然是家庭和睦,父母亲慈,手足友爱的。 “你若不愿嫁人……娘自己都不愿做的事,自然不会强迫你去做。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秋,若是总活在别人的眼光与言语中,不等于白活了?” “说得好!”赵大婶和赵虎挑帘子进来,赵大婶眼睛都是红的,略带了几分哽咽,“瑛子,能得了你这个闺女,是娘几辈子修来的!” “就是有一点说的不好!”赵虎不满地道,“我为啥要娶一个跟你们合不来的媳妇儿啊?跟你们合不来,我娶她干啥!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娶回来一个搅家精?我又不傻!”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秦瑛见他急了,赶忙安抚:“我只是说假设,假设!不是真的!你别当真呀!” 赵虎急得眼圈都红了,委屈巴巴地道:“那也不行!姐!你就不应该有这个想法! “你兄弟我,是那种丧良心的人吗?” “好啦好啦,”秦瑛忙柔声劝慰,“姐错了还不成?往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赵虎气哼哼地道:“不光不能说,想也不能想!” “好好好,”秦瑛顺着他的话承诺,“不想!” 赵虎这才消停下来。 赵大婶坐在炕沿上,同秦瑛说:“安安还是跟你姓吧,咱家四口人,俩姓赵的,俩姓秦的,成双成对,多吉利!” “好,”秦瑛低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安安,“那就这么定了。” 赵大婶又问:“名儿呢?不得取个大名儿?” “就叫宁安吧,”秦瑛已经想了很久,“宁静平安,我所求不多,只愿她一生无波无澜,平安顺遂。” “好!”赵大婶立刻赞叹,“还是你会取名儿,那咱安安往后就叫秦宁安了!” 赵虎在嘴里念了两遍,道:“为啥不叫‘安宁’?” “你小子懂个屁!”赵大婶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姐说是啥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