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鹃又告知我: “昨儿皓月轩里头闹开了,陆娘子骂那郎中是骗子,可那位郎中是远近驰名的妇科圣手,二少夫人花重金请来的,听说陆娘子今日还要请大夫来给二公子看病。” 我摇头叹息。 “再请十个大夫也是枉然,林娘子和二公子济州的妾室都无子,总不能都怪在女人头上吧?” 如我所料,陆氏找来的大夫给慕容旭看诊过后,都证实了他为无嗣症。 慕容旭这一房天都塌了,这阵子,皓月轩和玉泉居都一片愁云惨雾。 陆氏病急乱投医,找来各种偏方给慕容旭医治,又拉着他夫妻二人去西岩寺拜观音,还请道婆来家里作法。 这日我外出归来,正巧遇上陆氏与林氏,她俩身上弥散着淡淡的檀香气味,估计是刚礼佛去了。 我礼数周全地朝她俩问候。 林氏也朝我还了礼,她畏畏缩缩地,收敛不少。 陆氏则不然。 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她面对慕容昊都敢横眉冷目,上回我不过是凶悍发飙,暂时把她唬住了。 现下她儿子得了这样的病,陆氏心头郁结,正有气儿没地方撒。 此时见了我,可把我们的新仇旧恨都勾了出来。 她怒目而视,质问我道: “王妃,你也有十多日没来向我请安了,你不是说身子不好吗?我瞧你成天在外头晃悠,精神头好得很呐!怎么?仗着有王爷和你娘家撑腰,就不把夫家的长辈放在眼里是吗?” 我挺直腰杆,顺坡下驴道: “婆母教训的是,明日起,我定每日向您晨昏定省。” 陆氏原本只是想拿我出气,哪里是真的想让我去请安? 她现在心烦得很,我去了只会叫她添堵。 她当即改口: “不必了!你就在观澜阁里好好待着,别到处现眼!” 我没打算白白受她的窝囊气,我明知故问: “对了,婆母,我听厨下说,这阵子婆母给二公子炖了许多补品和药膳,不知二公子得了何病?儿媳我也略懂一些药理,或许能参详一二……” 陆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恼怒道: “谁说我旭儿生病了?那些都是给他补身子的!” 我好心提醒她: “婆母,眼见快入夏了,医书有云,伏天不宜进补,服用健脾祛湿,清热消暑的汤药最佳。若要用大补之物,最好在秋冬时节。” 陆氏不悦道: “你懂什么?你不过是半吊子的医女,少来指指画画!” 她气呼呼地带着林氏走了。 桃红气不过,在我身后嘟囔: “什么啊,不识好人心……” 我没当回事。 也不知道是否巧合,当晚,皓月轩那边灯火通明,又吵闹了起来。 雪鹃去打听了,原来是慕容旭上吐下泻,厥脱晕倒了。 陆氏在那里大哭大叫,怪林氏没把他照料好。 我打着哈欠随口问道: “找大夫了吗?” 慕容昊不在家,闹出这些事端来,我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雪鹃答道:“找了,听说救醒过来了……” “那就行了,关紧门窗,都早些歇息吧。” 后来听雪鹃说,是陆氏给慕容旭吃了太多大补的药膳,他虚不受补才发病的。 可陆氏死不承认,只迁怒于林氏与下人们,后来她把我也骂了进去。 她说我是“乌鸦嘴”“丧门星”,害了她的宝贝好大儿。 陆氏没在我跟前叫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权当不知道,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本以为陆氏只是过过嘴瘾,未料她见我这边没动静,竟得寸进尺起来。 这天,我因着最近身子愈发乏力,便没有送俩孩子去资善堂。 我正躺在贵妃榻上乘凉,突然闻道一股焦臭的气味,又听门外传来奇怪的吟唱和铃铛声。 我坐起来一看,窗外飘来阵阵白烟。 我不慎吸入烟雾,当即咳嗽起来。 我唤道: “雪鹃?桃红?怎么了?” 桃红捂着鼻子跑进来。 “王妃,陆娘子找了一帮道士,在咱院子门口做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