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昊不紧不慢地问我: “这位娘子,他所言是否属实?” 我抱紧狐狸,说话时声音隐隐发颤: “该狐狸已有身孕……求王爷开恩,饶它一命。” 我心中忐忑,希望他不会认出我的声音来。 慕容昊挑了挑细长的剑眉,他侧过脸,毫无情绪地问蒋舟: “《田律》规定,春季不得抓捕雌鸟和母兽,你是不知道还是忘了?” 蒋舟吓得跪趴在地。 “是属下疏忽,求王爷责罚!” 其余仆从也跪了一片,方才气焰嚣张的纪嬷嬷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昊冷冷道: “是该罚,世子不懂事,你们只一味纵着他的性子来,从不劝阻,愈发没个正型!蒋舟,纪嬷嬷,革一个月银米,以儆效尤!” 他随后冲我道: “这狐狸交由娘子处置了。” 慕容昊说罢,上马离开。 世子脸色灰败,由随从们护送着也走了。 他们远离后,我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 烈日当空,我却惊出一身白毛汗。 小佩慎之又慎地问我:“阿娘,刚才那是东叔吗?” 这一年来,我一直告诉孩子们东叔走了,不会再回来。 我昧着良心骗她: “不是,那位是楚王爷,之前我们在街上见过的,他只是长得与东叔相似,你们下回可别认错了。” 小佩半信半疑。 “东叔不见了,这个楚王就来了,好奇怪啊。” 她现在长大了,不好糊弄,我打岔道: “好了,咱先把狐狸妈妈带回去吧,它的伤得尽快包扎。” 小佩这才没再深究。 回到家中,我将狐狸交给母亲和孩子们,兀自躲在房间沉思。 一想到慕容昊和宋芸珂与我在同一片山头,我就如坐针毡。 我回想起冬青写的那封信,他俩出现在此,是有意还是巧合? 今日我侥幸逃过一劫,下回再遇上,可就不好说了。 少顷,母亲进来问我: “瑶儿,小佩说,你们方才遇见慕容昊了?” 我不愿瞒她,将来龙去脉都明说了,母亲听完满脸凝重。 “你的顾虑还是应验了,他果真与宋芸珂育有孩子,如此一来,更不能叫他知道俩孩子的身世了。” 我举棋不定地问: “母亲,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风头?” 母亲也左右为难,她心存侥幸道: “娘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住在玉马庵,与咱们隔了十几里路,这几日我们都别出门,等他们离开,便也度过这一关了。” 平静的日子得来不易,我也舍不得轻言放弃。 “好,我帮小佩告假,这几日都不去书院了。” 原本我和母亲打算在家里躲着,偏偏晚上时,玉马庵打发了个小尼姑过来,说首座突发痢疾,让我娘过去瞧瞧。 我娘背着药箱去了,彻夜未归。 翌日。 小佩在房间里写字,那只受伤的赤狐陪在她身旁。 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小佑拿着自己做的弓,站在树下射靶子。 笃!笃! 他戴着我给他做的扳指,射出一箭又一箭,都能正中靶心。 小佑五岁时跟着慕容昊学了几天射箭,如今箭法愈发精湛,看来是有些天赋的。 门外环佩叮当,笑语晏晏,似乎有什么人往这边而来。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从门缝里一探究竟。 只见一群华冠丽服的游人朝这边而来。 为他们引路的,正是我小姨静尘和玉马庵的住持慧明。 她们陪着一名鬓发如银、满脸红光的老太太。 那老贵妇后头跟着一大帮人,我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吓得立即把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