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仗?” 我瞠目结舌,冬青和慕容昊也围了过来。 容进忐忑不安道: “是啊,我有个兄弟是营里的百夫长,他说北狄新君继位,斩杀了我朝使臣,还要朝廷割让云州和燕州,不然就举兵来犯,好多高门显贵收到信报,都逃离了。” 云州地处边疆,若两国开战,自是首当其冲。 我望向一脸迷茫的慕容昊,可惜他丢了记忆,不然以他的阅历,他定有好对策。 冬青不死心地问容进: “云州也有许多北狄百姓啊,他们真的要打吗?” 容进道: “傻丫头,要是打起来,城里的北狄人正好里应外合,倒戈相向啊!” 我宁可相信容进的话,也不愿拿家人的安危去赌。 我当即拍板: “咱也该早做准备,囤积粮食和药物,一旦苗头不对,立即离开此地!” 容进哀求: “东家带上我吧,我家就我跟贱内还有个半大的孙儿,要是北狄打进来,我们也是无处容身啊。” “这是自然。”我慎之又慎道:“这几日我们先别开店了,且看局势如何。” 回家后,我将消息告知母亲,她心有戚戚然道: “我幼时跟随父亲行医,途径被北狄进犯过的村落,那些北狄人凶残成性,连妇孺都不放过,倘若他们打进来,岂不是生灵涂炭……” 她不敢托大,这就跑去收拾盘缠和箱笼。 姜大嫂听了,也说要回去叫儿子媳妇准备随时逃命。 我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便与冬青挨家挨户地将此事传递给左邻右舍。 结果,他们都不信我们。 一邻居大妈还反过来骂我们: “北狄跟咱们好着呢,我表妹的女婿还是北狄人,你别唬人了!滚边去!” 说罢砰地把门关上。 我们跑了十几家,挨了不少白眼和嘲讽。 冬青气得跺脚: “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他们去吧!” 我叹息:“各安天命吧。” 我原以为北狄人至少等我们过了元宵才会来犯,没想到,正月十四日晚,城外狼烟四起。 北狄发动奇袭,剑指大同县。 城内鸡飞狗跳,百姓怆惶出逃。 我早已跟容进约好,他带上先前帮我们赶车的容大,弄来两辆马车,我和母亲把孩子抱到车上。 我们一家加上容家四口人,由慕容昊骑马开路,一路往城外逃去。 路过邻舍时,那个几天前骂我们的大妈正在哭天抢地。 “谁帮我去喊我儿子啊!他跟人吃酒去了!” 冬青摇头道: “前阵子我跟小姐劝她走,她还呲着牙骂我们,如今知道哭了?” 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逃难的百姓。 大同县沦陷,乡亲们都往白水城的方向走。 而我早有谋划,我决定去落霞山投靠孟四和花大娘。 母亲一听对方是山贼就犯怵,我安慰她: “七星帮只谋财不害命,帮主和他母亲都承过我的情,而今我们落难,投靠他们是唯一出路。” 慕容昊也宽慰她道: “落霞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北狄军队打过来,我们也好应付。” 母亲听了,这才卸下心头大石。 我们连夜赶路,走了四个多时辰,皆是人困马乏。 我见路程只剩不到一半,便让大伙先歇歇脚,马儿也得喝水喂食。 大家都饥肠辘辘,慕容昊生起篝火。 容进的媳妇薛娘子取出肉脯,切成几大块,窜在棍子上放在火边烤。 我母亲用泥巴将腌好的鸡抹匀,丢进火堆里煨烤,做成叫花鸡,。 我煮了一锅粟米粥,加了菘菜叶子和肉沫,再撒点盐巴就能吃了。 都煮好后,众人席地而坐。 容大吃着肉,玩笑道: “这逃难的日子比我在家还痛快,要是来点酒就更妙了!” 容大是个老光棍,平日在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容进啐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喝酒。” 说笑间,一旁草丛蓦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慕容昊当即警觉地拎起棍子。 只听一妇人叫喊道: “那边是大同县的乡亲吗?快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这声音甚是耳熟,思忖间,四个人陆续地从草堆钻出来。 他们见了我,皆是一愕。 冤家路窄,竟是阿木一家。 在场除了他和吴娘子,还有他的兄嫂。 四人蓬头垢脸,只有简单的行囊,想来是仓皇出逃来不及收拾。 更叫我惊讶的是,阿木的嫂子大腹便便,看来月份不小了。 吴娘子面对我时,神色精彩纷呈,又嫌弃又惧怕。 我娘还不知道正月初二那一茬儿,她热络地招呼阿木。 “是阿木啊,你们没吃饭吗?快过来吧。” 阿木觑着我的脸色,局促道: “不、不必了……” 薛娘子也是厚道人,过去拉阿木的嫂子。 “大嫂这身子可饿不得,快别客气了,赶紧过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