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偷听,可她们的话顺着风向清晰地钻进我耳里。 “一见倾心?怎么说?” 圆脸侍女娓娓道来: “据闻当初媒人婆送了数十幅画卷过来,全是京城里的名门闺秀,王爷挑了半天都不满意,直到瞧见宋娘子的画像,一眼就看上了她,非她不娶。” “原来如此……宋娘子确实美貌。” “若说美貌,与她不相上下的,也不是没有……听王爷身边的小厮说,王爷看到宋娘子画像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跟她真像’……” “她?谁是她?” “不知道,我们都猜,王爷心里头有个难以忘怀的女子,可又找不到她,所以才选了跟她相似的宋娘子……” 她俩正说得带劲,管事嬷嬷气冲冲地奔来,叉腰怒骂: “这俩混账羔子!敢在这里偷懒!还不给我滚去干活!” 俩侍女急忙散开。 我收起镰刀,默默地背着满箩筐的杂草起身。 次日清晨,我正在院子里浇花,一小厮进来左顾右盼,见了我后当即跟我招手。 “姑娘,来一下。” 那小厮衣着光鲜,面容清秀,应该是在主人身边近身伺候的仆从。 我不大情愿,表情木讷地走过去。 小厮笑容可掬道: “你是花奴吗?可否挑几盆品相好的秋菊,送到观澜阁去?” 观澜阁是慕容昊与宋芸珂住的院子。 没有宋芸珂的允许,我是不能踏足的。 我朝小厮摇头摆手,想让他找别的人去。 他不得要领,只催促道: “赶紧送过去吧,别让主子久等了。” 我无奈,只好找来辆独轮车,搬了几盆“黄石公”上去。 我将菊花运到观澜阁门外,本想交割完毕就能离开,侍女却不想弄脏衣裳,她指使我自个儿将花搬到后院的花圃里。 我一个三等侍女,除了听话照办还能如何? 我挽起衣袖,把花一盆接一盆地搬进去。 好不容易搬完,我正弯腰挪动花盆,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刚要回头,一个温热的怀抱从后包裹住我。 “娘子,你在做什么?” 暧昧的气息洒在耳畔,男人强壮的臂膀紧紧桎梏着我,我认出对方的声音来,唬得全身僵硬。 我正手足无措,对方蓦地将我转过来。 湿热的唇堵住我,我惊得瞪大眸子。 似曾相识的气息侵入我鼻息间,我脑中轰然一响,几乎忘了呼吸。 慕容昊一手环住我腰身,另一手轻托我后脑,他双眸紧闭,忘情地吮吻着我。 我死死盯着他浓密如扇的睫翼,只觉指尖发麻。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唇舌间流转,我脑中轰然一响,不假思索地双手握拳,将他推开。 慕容昊身强力壮,被我如此奋力一推,也不过是稍稍往后倒了半步。 他诧异地睁开眼,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人。 “你……” 慕容昊紧盯着我,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在品味着什么。 他眼中倏地墨色翻涌,仿佛涌上千头万绪。 我羞恼交加,又恐被宋芸珂发觉,惹来祸事。 我捂着嘴,脚下生风地越过慕容昊,落荒而逃。 慕容昊在后方喊我: “等等!站住——” 我充耳不闻,跑得飞快。 慕容昊步履矫健,三两下就赶上我,他一把抓住我手腕,我被他拽到跟前。 我不敢直视他,忙低垂脑袋,用另一手遮挡面容。 慕容昊俯下身追问: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急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几乎要开口求饶了,不远处传来宋芸珂的声音。 “王爷?” 慕容昊略微走神,趁他转身,我猛然夺过手,拔足狂奔。 所幸他没再追来。 直到跑回厢房,我才敢靠在墙壁急促喘气。 我抱住胳膊徐徐蹲下,愈发惶恐不安。 而今留下我,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用处,哪天待宋芸珂打稳根基,她定要杀我灭口。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法子离开这儿,不仅自己脱身,我还得带上我娘。 夜里,我躺在充斥着霉味的厢房里,其他侍女都睡沉了,鼾声四起。 我却难以入眠。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飘过。 洞房那晚我和慕容昊都服了药,加之房内昏黑,看不清彼此,我总感觉自己那场经历犹在梦中。 可今日不同,我俩是清醒着的。 我越想,越发心如擂鼓,我脸颊发烫,用手背狠狠压在唇上。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慕容昊。 身着玄青色窄袖骑装的俊美少年突出重围,他利落地挥动手中球杖,追逐着那颗拳头大的彩球。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彩球划破长空飞入蹴鞠门的孔内。 看台上欢声雷动,,一群高门贵女粉脸含春,眼内的爱慕之情倾泻而出。 “楚王世子殿下真是文武双全,人中龙凤。” “不知道哪位女子能有幸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