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里面传来王一诺带着哭腔的声音:“没事了,我带知知洗澡呢。一会我给知知洗完了你给它擦擦,我也得洗洗了。” 武骞琻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心里很难受,他张了张嘴,但是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等了一会,知知香喷喷的从浴室里跑了出来,看到武骞琻摇头摆尾的很开心。武骞琻拿起刚刚从行李箱里取出来的它的专属浴巾给它擦个半干,然后带它到门口用吹水机给它吹干。 刚给知知吹干,王一诺也出来了,她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知知直接冲到她脚边,没有扑她,只是围着她转。她看向武骞琻说道:“你也去洗洗吧,浑身湿的很难受。” 武骞琻点点头,拿着衣服就进了浴室。等他洗完出来,看到王一诺已经用一次性床单给床铺好了,她靠在床头拿着关机的手机愣神,知知在她身边贴着她睡的四仰八叉。 他走过去,轻轻坐到王一诺身边,抽出她手里的手机说道:“放心,这个牌子这个型号防水,不会坏的,坏的话我给你买最新款。” 王一诺抬头看向他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和我妈说话呢?你说完痛快了,我怎么办呢?” 武骞琻低头说道:“我真的有点受不了她的性格,说话每一句都咄咄逼人,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她对外人,对客户也是这样吗?”说到这武骞琻顿了一下,说道:“不是,她对外人态度还真不是这样,我虽然和她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她面对外人的时候态度和面对你真的判若两人。” 王一诺轻轻靠到他的肩膀,喃喃的说:“我和我哥一直都是面对这样的妈,只是我哥心大,我妈说完他转头就忘了,我却入了心。” 接着王一诺断断续续的给武骞琻讲她妈妈在他们小时候带他们旅游的事,五年级暑假,全家出去旅行,爸爸开车,她坐在副驾整整一路都在唠唠叨叨,那时候还没有导航,她拿着地图,在高速上一会指东一会说西。 下高速之后,因为看不懂指示牌,不熟悉当地限速规则,一个劲的说爸爸开的慢。到了地方嫌弃这嫌弃那,两大两小拖着行李箱去了十几家旅店她才满意。兄妹二人已经累的不行,还要被指挥擦桌椅铺床单,就差再拖地了。 当时已经是下午,她非要去看看周边有没有市场,兄妹二人累的不想动,于是她和爸爸出去了,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买了好多新鲜水果,说带回去给亲戚朋友,全家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还得分水果,分完都快十点了,出去吃饭发现什么都没了,她非但不说是自己的原因,还把错怪到他们兄妹二人身上,说如果分水果的时候快点就不会饿肚子了。 结果是全家饿了一夜,隔天凌晨四点就把全家叫起来爬山,最后爬到半山腰以哥哥低血糖昏倒结束。哥哥住院一天半,她也叨叨一天半,最后河也没淌山也没爬,带着那堆在高温室内用塑料袋里焖了两天的水果回家了。一路上她都在说旅店就住了一天,凭什么收三天费用的事,到家水果烂了大半,没法送人了,她又埋怨果农黑心。没几天收到超速罚单,又怪爸爸开车不长脑子。 说到这,王一诺抬头看向武骞琻说道:“从此,只要我妈说全家出去旅游,我和哥哥都不同意去了,宁可在家呆着也不出去遭罪。我一直对旅行有阴影,直到和妮妮一起到这边喝羊汤,去爬山,我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快乐。所以我和她每年都来,也许是夏天过来爬山,也许是冬天来泡温泉,但是再远的地方我就没去过了,不是不想去看看,而是不敢。” 武骞琻摸着王一诺的头心疼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懂,我都懂,如果我妈这样的话,我也不想出去。就算不能做到事事顺心,最起码身边的人不要扫兴。” 王一诺惨淡的笑了下:“可是,在我妈眼里,那次旅行扫兴的是我们啊,我哥一个男孩会低血糖昏迷,是因为他半夜看我被饿醒,把他偷偷带的零食和糖全都给了我。妈妈却说他一个男孩子身体都不如我。如果我半夜没有吃的话,那晕倒的一定是我。哥哥住院,她说带我们出来没意思,出门就生病,在家上房揭瓦都没事。完全不提她的那些神操作。甚至我爸说给孩子吃两个桃垫垫的提议都让她否决,说带回去有面子。回家后她对邻居和店员们也是这么说的,先说爸爸的不是,然后说旅店黑,又吐槽果农黑。最后说带孩子出去最遭罪,还没等玩先病了,以后再也不带孩子出门了,完全不顾我和哥哥在她身边。她太自私了,却天天说自己最无私最伟大。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武骞琻轻抚她的肩膀,满眼心疼,按照常理来说,王一诺的家境在整个市内甚至全国都算是中等偏上的,虽然比不上那些豪门,也算不逞多让。从小衣食无忧,物质条件全都拉满,可是她们兄妹的精神世界真的太贫瘠了。 按理说王红梅不应该是这种性格,是什么造就她形成这种性格的呢?说她不爱自己的儿女吧,王一诺随手就能拿出二十个房产证和十几个地下车位,估计在别的小区肯定还有这样的房产,即使兄妹俩在家躺平,只靠收租也能过的衣食无忧。说爱自己的儿女吧,王一诺这怯懦的性格和易碎的玻璃心还有多年的精神疾病也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啊。 也许六月的死和之前杨丹妮说她儿时因为小狗被摔死导致的自闭症,真的只是因为狗吗?或许狗只是一个契机,之前自己就想过,狗也许是王一诺唯一的倾诉者和精神支柱吧。狗狗的意外离世就是王一诺的精神世界崩塌了,所以才会出现自闭或者其他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