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更何况宝璐乃是皇后郑舜华身边最为信赖之人,正一品的掌印女官。即使是低等嫔妃见到她,都要忌惮三分,难怪这气场会让寻常的宫女和太监敬畏不已。 迟先是没有资格进去挑选宫女的,段清梅只能独自前往。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她还是第一次,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小姐尽管放心进去。”迟先给她吃了个定心丸:“门口有内侍省的人候着,小姐进去之后只说是替娴妃娘娘过来挑选宫女,并将咱们缀玉阁的腰牌给他验看,就会有人引小姐入内。之后的事情虽然奴才并不清楚,不过想必她们应该是安排好的,您只管听从引导即可。” 听迟先这么说,过程应该不会太复杂,段清梅也就放下心来往里走去。 可是她的脚还没跨进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快的声音:“这是哪个宫的奴婢,真是没有规矩!” (糟糕,听这个口气,莫非是哪位娘娘驾到?难道我刚才触犯了某种禁忌,迈入内侍省大门的脚还有左右之分?) 段清梅也不记得迟先提及过这种规矩,不过还是将伸出去的左脚收了回来。 她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出头一些。虽然样貌也算过得去,但此刻的脸上却挂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硬是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尖酸刻薄”。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但气势上明显弱上前者一大截,甚至看上去有些畏首畏尾。 段清梅原先以为此人乃是某位嫔妃,心中倒是留存了一丝顾虑。不过现在见她只是一介宫女,那就惧意全无了。 宫女哪怕像宝璐一样身居正一品高位,也不过是个下人。自己身为娴妃的亲妹妹,朝廷正四品大员之女,平时若是相见,客气一声纯属礼貌,并不代表自己就会对其惧怕。而眼前此女并不像是皇后的身边的宫女,不足为惧。 段清梅的性子属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若是客气相对,一切都好说,但若不知好歹、故意挑事,那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女刚才的那句话已经令段清梅极为恼火,她现在打算好好看看其究竟意欲何为。 “你在叫我吗?” “废话!”那宫女瞪了她一眼,盛气凌人道:“这儿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人吗?” 段清梅不咸不淡地回道:“原来这儿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她故意把“人”字说得很响,那宫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边上的小宫女提醒道:“佩姝姐,她在骂咱们两个不是人呢!” “什么!?”佩姝立刻翻了脸:“你是哪个殿的,竟敢出言辱骂我们铅英阁的人?” 段清梅倒是没想到,边上那个小宫女看着是个老实人,骨子里却是一个喜欢在边上搬弄是非、煽风点火的家伙。 “我是缀玉阁的。”段清梅出示一下腰牌后道:“我可没有辱骂谁。这儿除了我以外就没别的人,这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那就是你自己在骂自己不是人。” 她故意又将目光移至那小宫女身上:“你不仅骂了自己,还把边上的同伴一起骂进了,怎么却又怪罪到我的头上?” “你......你......”她气得脸都变形了:“缀玉阁的是吧?看你样子挺面生的,应该是新来的吧?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咱们铅英阁里住的可是淑妃娘娘,那可是仅次于贵妃娘娘的主!在皇宫之中,规矩大于天,凡事都要讲身份。我与紫怡乃是受淑妃娘娘之命,前来内侍省挑选宫女。你缀玉阁焉敢抢先于我们之前!” “就是啊!”紫怡又在一旁挑唆道:“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淑妃娘娘放在眼里!佩姝姐,你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不然咱们淑妃娘娘的面子以后可往哪里搁啊?” “哟,好一个‘仅次于贵妃娘娘’!”段清梅心中的火,已经蹭蹭往上窜了:“听你们的意思是说,淑妃娘娘只低于贵妃娘娘?可我怎么听说贵妃娘娘之上还有一位宸妃娘娘?即使现在宸妃娘娘已经被册封为皇后了,宸妃这个妃位至少还在吧?你方才那番话,把皇后娘娘置于何地?又把宸妃娘娘置于何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说的话,乃是代表了淑妃娘娘的意思?” “这......我刚才是说......”佩姝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好大一截,结结巴巴道:“我只是在说现在妃位里的娘娘,与皇后娘娘又有什么关系?你.....你休想给我套上罪名!” “怎么,你觉得咱们娴妃娘娘低你们淑妃娘娘一等?”段清梅冷笑道:“要不要我去将娴妃娘娘请来,上门给淑妃娘娘道个歉?” 由于淑妃黎翠燕一直深得盛宠,根本就没将皇后之外的嫔妃放在眼中,连贵妃金百雨都要敬其三分,她目中无人已久。 有其主必有其仆,佩姝平日里借着淑妃贴身宫女的身份骄纵惯了。她也是眼高于天,除了皇后身边的宝璐等人之外,从未将其他宫女放在眼里,哪里受过今天这般的屈辱? 她正气得脸成了猪肝紫色,边上的紫怡又开始煽风点火:“佩姝姐,别和她多废话了,赶紧教训她一顿!什么时候缀玉阁的人,也敢和你这么说话了!?” 佩姝原本见段清梅如此强势,心中还在犹豫不决。现在听到紫怡这么一说,完全骑虎难下了。若是今天没有好好收拾段清梅,紫怡回去向其他宫女一说,今后铅英阁恐怕没有人会再畏惧自己的威势了。可要是真的去教训段清梅,却又觉得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搞不好反过来把自己的脸给丢了。 她还没有思虑周全,紫怡却继续添柴道:“佩姝姐加油,好好给她一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