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回到车马部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跟高荧秉烛夜谈,也不是因为突然有了玩乐的想法。 导致他迟迟没有回来的理由,是因为北枫那强悍的战斗力。 一夜没有休息的北枫此刻在他背上睡着了。 陆天明只得背着北枫如临大敌般,悄悄摸进了车马部。 好不容易避开寻马人们的视线、踏上回到小宅的石板路上时。 他的脚步却愈发沉重。 甚至额头上都在冒汗。 天气微凉,之所以出汗,是因为前方守在院门口女人的目光太火热。 陆天明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 然后一脸古怪的盯着李寒雪手里的竹竿。 这种竹竿所属品种在十里镇被称为金竹。 金竹长不大,通常只有拇指粗细。 搭不了房子,做不了箩筐。 但是,这玩意有一个令楚西所有小孩都闻风丧胆的名字:孝子磕头! 其威力比先生手里的戒尺还要厉害三分。 陆天明打小无父无母,但是却没少见到其他小孩被叔叔婶婶们用‘孝子磕头’打到真正的磕头。 所以虽然童年不完整,但他仍会觉着心有余悸。 特别是李寒雪此刻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金竹的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暂时丧失了母爱的大婶们。 “雪儿,咱有话好好说可以吗?你搞这么大阵仗,我腿发软啊...”陆天明讪笑道。 李寒雪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 “腿发软是正常的,毕竟劳累了一晚上嘛。” 陆天明闻言噎住。 甚至忘记了此刻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解释清楚。 “怎么,连狡辩都不愿意了?”李寒雪眯了眯眼睛。 陆天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然后指了指背上的北枫。 “枫大哥...”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来有关北枫的事情还真就不能说,不然自己的自尊心根本就无处安放。 稍作思索。 他改口道:“能不能让我把枫大哥先送回去?” 啪的一声。 李寒雪举起金竹杆子抽在了墙面上。 “你最好快去快回,然后回来跟我好好描述描述,这一晚上到底有多精彩!” 陆天明话不多说。 背着北枫撒丫子就跑没了影。 然而有些事情终归要面对。 如今黄泥巴掉裤裆里,虽然有口难辩,但也得想办法给洗干净不是。 “雪儿,你听我说...” 再次回到院门口的陆天明笑得温柔极了。 仿佛想用那口漂亮的大白牙唤起李寒雪的怜悯之心。 “我听你说?我听你说个叽里呱啦!” 后面应该是骂人的话,但是由于过于愤怒的原因,根本就听不出来是骂的什么。 陆天明当机立断。 抱着脑袋就往小院里面钻。 李寒雪一竹竿扫来,虽然势大力沉,却连陆天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于是她愈发生气。 “能耐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你居然用在自己的女人身上,陆二宝,你还算个男人吗?” 陆天明边跑边喊:“我现在如果不是男人就好了,也不会被人用竹竿追着跑!” 李寒雪气得咬紧了牙齿,三两步冲进院里朝陆天明追去。 后者当然不敢就这么回屋躲起来。 他很清楚李寒雪心中这口恶气必须要出,否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于是他只好放缓脚步,时不时让李寒雪觉着有希望追到自己的同时,也不至于让矛盾升级。 可一直打不中,也消不了火。 陆天明又不得不偶尔把后背凑上去,让李寒雪消气。 一时间,小院内鸡飞狗跳,喝骂声和求饶声交相响起。 李寒雪的体力终归不抵陆天明,追着追着,她忽然停下来,然后坐在石凳上喘着粗气。 “陆二宝,你个丧良心的家伙,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再进入我的房间!” 这是人话? 陆天明一下子就急了。 他调头小心翼翼走到李寒雪近前。 然后伸手想要学以前那般去揉李寒雪的脑袋,借此缓和下气氛。 哪知刚开口说了个:“别这样...” 低着眉眼的李寒雪突然抬头一竹竿敲来。 陆天明反应不及,手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还未来得及发出喊叫。 李寒雪已经起身扑了过来。 陆天明心知中计。 忍着疼痛再次奔跑。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陆天明打眼望去,原来是怀安那猴子正坐在墙头看戏。 于是他二话不说,便窜到了墙上去。 在墙头上蹲下来以后。 陆天明拽着怀安的手臂,焦急道:“猴儿,快给你嫂子解释解释,我陆天明是不是那偷腥的人,这一路上多少美人诱惑大哥,你大哥何曾正眼瞅过她们一眼?” 李寒雪果真累了。 站在下面喘气的同时,双手叉腰看着好不凶猛。 怀安低头瞅一眼下面的嫂子,又侧目望一眼满脸期待的大哥,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李寒雪手里的金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