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X. XX. XX 来自那个隐患的根源是:似乎有什么别有用心的存在,在千方百计地想要我重新与现实扯上联系。 一回想起玄子曾经的分析,我甚至似乎能够看见他勾起嘴角,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这笑声既是他对那场现实之梦的嘲讽,更是从骨子里透露出对我这个“异类”代理人的不屑。 毕竟,作为童话镇唯一的异类,我不仅来自现实,还必定与那个地方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我的命运,自己却无力挣脱。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柴郡猫曾经的谜语:在时间的长河中逆流而上,去寻找未曾发生的记忆。 在我从现实来到童话镇之前,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可我却完全没有对应的记忆。 假设现实映射到梦境中的剧情没有出错,那么在故事最开始之时,那个神秘的红衣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曾明确地询问过玄子,而他隐晦地表示自己不知道,还莫名其妙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希珀尔身上。 而希珀尔也许…… 不,她肯定知道,知道的远远比我们要多,却从未与我提及过这件事的存在。 这则可能是因为,曾经的我早就放弃了追查自己的死因,也并未就此事向希珀尔询问过。 现在看来,除了解决那个隐患的方法外,需要在希珀尔苏醒后询问的问题,又多了一个啊…… 思索中,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旁侧,正端庄坐着的伊西斯身上: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伊西斯曾经告诉我:即便犯下了那种僭越之罪,希珀尔也未曾说过要处理我,而是将失忆的我交给她照顾。 那段时间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然而这温暖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理智到冷漠的疑惑。 记得在我刚来到童话镇的那段时日里,伊西斯与我的交集其实并不算多,关系也称不上熟络。 既然连时常跟着希珀尔的玄子都不知道那个“红衣女人”的存在,那伊西斯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一个微妙的疑问悄然在心头浮现:为什么,希珀尔却偏偏选择请求伊西斯来照看失忆的我呢? 难道是因为我曾在这里复活过两次,她认为这里对我而言,有某种非同一般的意义? 而在将失忆的我托付给伊西斯时,希珀尔是否曾透露过什么、我不知晓的信息给她呢? 假设伊西斯真的知道些什么,那在我为此事如此苦恼之时,她却只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用力汲取心中那名为“信任”的养料,根系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正当沉浸在这些纷乱的思绪时,我突然感觉到右眼皮猛地一跳,仿佛是某种不祥预兆的征兆。 我猛然惊醒:怀疑希珀尔也就算了,我现在居然开始怀疑起了伊西斯?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连忙按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右眼,低头移开了目光,试图将那些毫无根据的怀疑驱逐出脑海。 我感到一阵惭愧: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开口向她询问,怎么就这样被那些问题牵着鼻子走呢? 是啊,要向她确认才行……我咽下一口唾沫,努力鼓起勇气,轻轻抓住了伊西斯的衣袖。 这个动作像是溺水之人尝试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既渴望得到救赎,又害怕那只是一个海市蜃楼。 “伊西斯……”我抬眼望向她,恳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知道在我来这里之前,曾发生过什么吗?” 伊西斯歉意地摇摇头,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安慰地抚摸我的发丝,关切地询问道:“你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果然,伊西斯也不知道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稍微松了口气,却能感到心脏依旧在忐忑不安地高悬。 毕竟,第二个问题才是重头戏:“在提出‘照看我’的请求时,希珀尔有和你透露过什么与我相关的信息吗?” 念及那些谜语般的话术,我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哪怕只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也好。” 话音方落,我便注意到伊西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而和往常不同,这次她并未很快恢复平静,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仿佛蕴含着被束缚住的千言万语。 “我并不想欺骗你,”温柔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踌躇,“但是由于某些缘故,我不能向你透露这件事的信息。” 果然……是这样吗?我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伊西斯,困惑、失望、不满……甚至带上了一点点的委屈。 这种仿佛全世界都知道着什么,却唯独只将你一个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太令人难受伤心了。 明明被希珀尔任命为了代理人,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笼子里,始终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那么——”我咬了咬牙,艰难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会对我知无不言,都是骗我的吗?” 我死死盯着伊西斯的双眼,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否认的痕迹,哪怕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也好。 然而,伊西斯缓缓垂下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星星般的微光在颤抖中闪烁不定,看起来是那样脆弱易碎。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却坚定得仿佛雷鸣般在我耳边炸响,“唯独这件事,我不能说。” 我原本还试图稳住心神,去理解伊西斯的立场,却仍感受到内心的失望与受伤如同潮水般高高涨起。 沉默如同一层无法被拉开的厚重帷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仿佛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我能感觉到伊西斯的不安和歉意,但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率先开口,去安抚我那汹涌的情绪。 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终于低了下去,她沉默得像是一个固守着珍珠的蚌壳,任由我如何敲打都坚定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