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 XX. XX “伊西斯……?” 我尝试着向那个方向发出询问,但声音嘶哑,几乎找不到说话的感觉。 “是我。”我听见那道声音再次肯定而温柔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关切。 她或许只是出于关心,来看看我的状况。这样的想法在我心中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而后,才有另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或许是为我带来了希珀尔终于做出的判决。 可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感到惶恐不安,反而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或许是因为,太久的等待与煎熬,不仅混淆了我对于时间的感知,也让我的感官完全麻木。 伊西斯走近了些,我能听见她带着些许犹豫的脚步声,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迟疑。 是因为我的反应过于冷静平和?是因为希珀尔对我的处置安排不尽如人意?还是…… “渡……” 罕有地,我听见伊西斯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 “殿下祂……”伊西斯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出这句话的后半部分,“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的心跳依旧保持着沉稳的节奏,好像早已对任何结果都有了无比充分的思想准备。 是赦免还是惩罚?是生存是死亡?是希望还是绝望?……这些对我而言,似乎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差别。 我也不愿再去思考这些,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方向,等待着伊西斯将为我带来的最后宣判。 内心无畏亦无所谓,毕竟我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命运,抛诸于希珀尔的决定之中。 见我毫无反应,伊西斯又继续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殿下祂并没有明确告知我具体的内容。” 我本以为自己对于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中却仍旧不可避免地涌起几分失落。 没想到希珀尔的决定竟然还是个谜一般的未知数,让我无法得知自己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殿下只是吩咐我,将‘它们’带给你。”伊西斯的声音恢复了往常温柔的语调。 她轻执起我的手,确认我没有抗拒的意思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入了我的掌心。 那是两颗滑腻冰凉的圆球,轻轻一握便会发出微弱的碰撞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分外清晰。 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两颗琥珀……”伊西斯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措辞,“你的眼睛,新的。” 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僵,感觉掌心的触感骤然变得分外诡异。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让渡自己去体会吧,否则他永远无法真正领会其中的意义’。”伊西斯顿了顿,用同样的语调复述道,“这是殿下的原话。” 我沉默以对,只是任由那两颗冰凉的球体在掌心里滚来滚去,听见它们摩擦、碰撞,发出或刺耳或清脆的声响。 我竭力按捺住内心翻腾的困惑、迷茫和隐隐的不安,可终究无法对希珀尔的决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理解。 伊西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将祂给你的安排视作惩罚的话,那么这就是惩罚的一部分。” 我察觉到伊西斯的目光,复杂得我难以用文字去描摹:“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本来也没有拒绝的打算……我艰难地将口中的唾液咽了下去。 “一部分啊……”我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却是在追问什么,“那还有呢?” “殿下祂并没有明确告知我具体的内容。”伊西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祂只是告诉我,等到你为一切做好准备之后,就自行前往巴别塔的塔顶去找祂。 “只要你去了,那么祂就一定会在那里等你。” “我知道了。” 我将那番话深深地记在脑海,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无声等待着伊西斯的下一步动作。 沉默片刻后,她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音:“接下来,我要为你安装上这两颗新的眼睛。” “过程或许会有些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挺过去的。” “你需要准备一下吗?”伊西斯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我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就开始吧。” 伊西斯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的力度和我记忆中别无二致。 在短暂的逗留之后,她松开了手。 顷刻之间,我感觉到那两颗琥珀离开了手掌,大概是在伊西斯的操控下悬浮了起来。 “那我就开始了。”伊西斯的语气坚定柔和,仿佛之前我所察觉到的紧张不安只是错觉。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放空思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改变。 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自两眼同时传来,我就知道,伊西斯开始了。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那两颗全新的琥珀眼球正在逐步与我的身体建立联系,然后融合。 我能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在我的眼眶中流淌,这种陌生而舒适的感觉令我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 可就在我以为会一直顺利下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突然自我体内最深处汹涌而出。 那并非源于希珀尔的力量,真要说的话……它们好像来自于我本身? 可很快,这些朦胧的念头就被一阵剧痛给搅得粉碎,就连我的神智也被硬生生地拽回现实。 如同凶残的野兽一般,这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激烈厮杀,不顾一切地争夺着主导权。 它们碰撞产生的火花仿佛点燃了我的内脏,然后从那里开始,像燎原的大火那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这番炙烤下变得焦灼,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滚烫无比。 那股能量甚至越聚越凶,疯狂地在我体内张牙舞爪,仿佛要肆意将我的眼眶撑爆,将新的眼球挤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