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第三卷光与恶第三十三章无望海Sacrifice-牺牲危机层出不穷,规则充斥陷阱,经验并不一定能完全起到作用。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所谓新人和老人。
齐斯和陆黎的对话将暗藏的恐怖放上了明面,思维只需稍作联想,便能想到:连那种层次的玩家都会莫名其妙死去,那么其他人呢?
保底死亡人数机制无疑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选择。不再需要对抗近乎于无解的诡异,只需要对付同为人类的玩家……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有了考量,自觉四散开去,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房间内因为玩家站位分散,空旷了许多,不再显得拥挤。
齐斯自顾自走到床头柜边的矮桌旁,拉开抽屉。
和预料中的一样,棕黑的木格里静静躺着几张泛黄的复古稿纸,就差把“线索”两字拍玩家脸上了。
汉斯杀死靠近祭坛的玩家,是因为他知道更多线索;而现在他死了,那份线索正好在他房间的抽屉里……
一切都显得那样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齐斯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霾,信手抽出稿纸,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克劳奇竟然想要留在岛上生活,他是被尤娜啃掉脑子了吗?】
【那个女人总让我想到水手传言中的海妖,她太可怕了,那是一种无法具体描述的感觉,她绝对不是活人……】
【不,克劳奇也变得可怕起来了,他变得陌生,他开始适应这座岛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词语!】
……
【我又做那个梦了,海神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一步步走到祭坛中央,被赐予所谓的神圣之物。】
【祂在诱惑我,我不能过去,哪怕我所追求的终极答案很可能就在那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大家都死了,都死在祭坛中,死在海神的诱惑下……】
【为什么会有人相信,没有夜晚的岛屿是探险家的奇遇?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孤岛的中央藏着传说中的宝藏?】
……
【克劳奇在看我,我听到了他吞咽唾沫的声音,他想吃了我,就像前几天他大口咀嚼那些鱼肉一样!】
【但他在克制自己,没有直接对我采取武力……绝对不是出于道德,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限制着,是上岛时看到的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吗?】
【今天,他又一次建议我到海边去,甚至还用一种向往和怀念的语气说,那时候我们在海水中游泳的日子多么快乐……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他了,而变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
【我听到了海神的呼唤,知识、神秘学、仪式……我一瞬间获知了很多我之前无法知晓的事物,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可又很美妙,我无法具体描述。】
【我的记忆前所未有地清晰,童年时候的情景一一在我眼前具现,我甚至记起了出海前老水手给我的忠告。】
【对,我想起来了,有人穿越过这片诡异的海域,他在航海日志中写道:从上岛开始记录时间,每三天都有一次离岛的机会,届时风平浪静,哪怕是一叶小木舟也能远渡重洋……】
【那太荒谬了,我为什么会恰好看到这段记述,并在此刻想起?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我的思想还是我自己的吗?】
【不,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必须离开……必须……】
……
和之前的那份线索一样,这份线索也是日记,不过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初步判断,日记的主人是个和克劳奇熟识的水手,地位应该不低。
稿纸后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甚至于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刻画符号。
没了诡异游戏提供的翻译,齐斯自认为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索性将稿纸传给身边的常胥。
常胥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又传给陆黎。
很快,稿纸在玩家间传了一圈。
上面的文字记录了写作者困居岛上的经历,玩家们遭遇过的、没遭遇过的恐怖情形跃然纸上,带来糟糕的预警,也昭示潜藏的危机。
陆黎沉吟片刻,道:“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日记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从上岛开始记录时间,每三天都有一次离岛的机会】。
但谁知道这条信息是真是假?这个副本,可没有“NPC不会骗人”的前置条件。
齐斯斟酌着说:“如果错过了明天,就需要再等三天,拖的时间越久越危险。而且,很多人身上的钱恐怕撑不过那么久。”
他点到为止,章宏峰马上接道:“今天俺就能把那艘船修好了,明儿出发不成问题。”
这次,没有人再对乘船离开的方案提出异议;时间紧迫,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齐斯和常胥混杂在人群中下了楼,甫到大厅,便有一股刺鼻的鱼腥味扑面而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这会儿谁也不客气了,皆抄起筷子去抢桌子中央的一小碟海草,各凭本事将唯一的素菜瓜分完毕。
齐斯搁下筷子,下了桌。他对食物的需求量一向不大,一两天不吃也顶多头晕一些。
其他玩家倒是在纠结过后,不情不愿地去吃剩下几盘鱼肉。可能是因为前几顿没好好吃饿着了,有几人在夹了几筷子鱼肉后,不知不觉地又吃了不少下去,比起先前的食量格外多些。
鱼腥气依旧刺鼻,这种味道无论将鼻腔浸渍多久,也无法强迫人类适应。
齐斯径自走出旅馆,大口吸气。
身后,常胥跟了出来,问:“你之前和我说的,‘每天就睡这么点时间’,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齐斯侧身看他,目光真挚,“我是自由职业者,每天习惯睡到自然醒,不像你作息规律。”
常胥直觉齐斯有什么关键信息瞒了他,脑海中闪过几个场景片段,他沉声问道:“时间有问题,是吗?”
“你猜。”齐斯将食指放到唇间,眯起眼笑,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背后某一处。
常胥若有所觉,立刻回头,就见一头绿发的安吉拉大喇喇地走过来。
这姑娘自来熟地笑道:“两位帅哥,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祭坛看看吗?”
“昔拉的人才死了一个,还剩两个呢,伱就不怕和陆黎一样被敲闷棍?”齐斯语气轻松,“还是说,你知道谁是昔拉的人?”
“你别污蔑我,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会敢在这时候下手,因为无法确定我们是否是引蛇出洞的诱饵。”安吉拉眯起了眼,神情毫无破绽,“更何况,今天不去,就没有机会了,不是么?你应该也不舍得放弃近在咫尺的世界观吧?”
“为什么找我们合作?”齐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已知玩家中还有两个‘傀儡’,我们两个都不是‘傀儡’的概率只有十二分之七,刚刚过一半,你敢赌吗?”
安吉拉促狭一笑:“我可以确定你们不是。我看过常胥的直播,昔拉的人一般不开直播的。”
那个像耍猴似的直播?齐斯瞥了身边的常胥一眼,脑海中闪过的是自己在这副本中做出的种种行动。
直播画面囊括主播附近方圆五米的范围,只在玩家拉撒、裸奔和入睡时关闭。他的很多行为和言语必然已经被透露了出去,有心之人完全可以从中得出不少信息。
常胥不知是蠢还是自以为是,对自己的各项信息毫不避讳。平日里齐斯觉得这样的人利用起来方便,如今坑害到自己头上,他只觉得这种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败笔、一切麻烦的根源、不可饶恕的错误……
什么乐子啊,解剖材料啊,都得靠后;当务之急是尽快亡羊补牢,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齐斯不怀好意地盘算着,面上却笑着揶揄:“常哥,看样子这姑娘是你的粉丝啊。”
常胥并不知道临时队友已经有了杀心,他打量安吉拉两秒,随后向齐斯投以征询的目光。
他向来不会拒绝其他玩家的求助与合作请求,但眼下的情况与之前不同。
他不太懂人情世故,却也知道,在有队友的情况下,不打商量就做出决定是不礼貌的行为。
齐斯收敛思绪,再看向安吉拉时,目光中已是一片清澈明朗:“傀儡师的存在、日记提到的危险、时间和金钱的流失……危机因素越来越多,死亡的概率已经远大于破解世界观、走正常路径通关的概率。你担心会有玩家情急之下害人,为了触发保底死亡人数机制杀害其他玩家。所以,你想先一步聚集较大的同盟团体,破解世界观,是么?”
安吉拉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齐斯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率先达成同盟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身边两人目露思索之色,他继续讲了下去:“玩家一共有十人,不是五人或者六人;而且这十人中还有两个昔拉的人,一定会秉持零和思维率先排除最强者。三人同盟一旦达成,结局大概率是我们三个一起死。”
“毕竟,我们和陆黎他们不一样。在外人眼中,我们是提前熟识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通过某些道具,特意卡进同一个副本,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的。”
他停顿片刻,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认为去祭坛探索是明智的选择。日记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靠近祭坛是真的会死。”
安吉拉遗憾地笑笑,又寒暄了几句废话,便不再搭理齐斯,转身折回旅馆。
常胥一直不声不响,却是听明白了齐斯的意思,当下问道:“为什么达成两人同盟不会被针对?按照枪手博弈理论,任何一个率先达成的同盟都可能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谁说两人同盟不会被针对了?”齐斯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自嘲,“据我所知,我已经被盯上了,能不能活过这个副本都是两说。”
常胥听出了言语中的惨然,神情一凛:“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合住?”
“呵,呵呵。”齐斯冷笑了标准的三声,“我有别的选择吗?一进副本,你就为了那点无关紧要的事跟在我身后,是个人只要有点智商都知道我们认识。我们再不一起走,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常胥沉默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齐斯说的偏偏是事实。
他光顾求索真相,并且怀着监视和拉拢的心思,紧紧跟着齐斯,却忽略了事件背后蕴藏的危险。
他毫无疑问在不经意间,侧面害了人家……
此刻,齐斯的态度让他没来由地心慌。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青年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笑脸相迎的,这次如此失态,只可能是事态超出了掌控,甚至到了致命的程度……
在常胥开口之前,齐斯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疲惫地后退一步:“和你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事情还没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我们从现在开始分开,你再去钟楼一趟,不管用什么方法,把顶楼那具骷髅带下来,放到旅馆、钟楼和祭坛三点的中央。”
“接下来你可能会遇到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我也不奢求你能毫无保留地信任我。如果我真死在这儿,就算我识人不清,自认倒霉吧。”
他笑了笑,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荏弱无力,带着明显的强装出来的镇定:“言尽于此,常哥,就此别过。”
常胥有些迟疑,但在看到齐斯催促的眼神后,他直觉对方交给自己的任务极其重要,可能是最后的破局方法,不容有失。
他歪着头思考片刻,自以为明白了一切,当即转身向钟楼的方向赶去。
在常胥的身影隐没在椰林间后,齐斯抬手摸了摸面皮,收了脸上的惶然和无助。
他折回旅馆,走到正要出门的安吉拉身边,微笑着问:“一起去祭坛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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