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吃饭了!” “哦,好。” 季书航下意识应了一声,走入厨房准备端菜,厨房中一位少女扎着干练的马尾辫,见前者进来,带着浅浅的微笑: “昨天回来还没说上话呢,书航哥就睡着了,怎么累成那样?我还想趁过年,吃顿书航哥做的饭呢。” 季书航接过菜盘,刚准备吐槽那吃人的公司,却突然感觉精神有些恍惚,脱口而出: “追杀邪修。” 少女呆呆地愣了一下,轻笑着踮起脚凑到季书航面前,鼻尖只差一点就要碰上: “书航哥还没睡醒么?好啦好啦,吃过饭再休息一会儿吧。” 饭桌上,整个孤儿院共有十多个孩子,季书航是年龄最大的,已经工作了,剩下的弟弟妹妹们,包括做饭的少女,都还在上学。 院长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曾经有一个儿子,后来不知为何再也没回来,听人说是为国捐了躯,不过院长没亲自提过,这些说法也无从考证。 不知何时,房间内的那袋烧鹅被鬼精的娃娃们翻找出来,季书航静静看着弟弟妹妹争抢两只鹅腿,院长和少女乐呵呵将鹅肉撕开均匀分入每个碗里。 这是整个饭桌上唯一的肉菜,哪怕是在春节,院长一人的养老金在给每个孩子添件新衣后,也不够再买更多肉菜了。 院长将最后一块烧鹅夹给季书航,后者赶忙推脱,这块儿肉落在了前者的碗里。 “呵呵呵,孩子长大咯!” 院长一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但那肉却没有放入嘴中,又转入了最小那个孩子的碗里: “老咯,牙口不好,吃不得这些,孩子长身体,多吃些。” 院长、季书航和少女,三人都没有吃鹅,但毕竟还有十多人,一只烧鹅,每人也就分到了一两块儿。 一群娃娃三两口狼吞虎咽,连骨头都嗦干净,再吸不出肉味儿来,眼巴巴看着院长. 季书航在一旁看着,突然感觉喉中有些苦涩,正欲起身却被院长干瘦的手掌拽住了: “弟弟妹妹们还小,不懂事儿,能解解馋已是极好的,你在大城市里开销大,省着点儿存里,日后讨个媳妇儿,回家不要再乱花钱了。” 一只烧鹅,说贵不贵,但在每日在菜场里转不知多少圈,磨嘴皮子替十多位孩子扣数着那三两毛菜钱的老人眼中,这些个肉食,都已经贵上了天。 季书航没有再说话,默默扒着米饭,直到实在有些噎了才夹一片菜叶。 吃罢饭,季书航随意找借口出了大院,独自走在镇里的年市上,心里还在琢磨着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是梦吗?可那也太真实了。 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青云宗,小竹峰……还有最后自己“葬身”的商国,不像是梦,更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统子?” 季书航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再握了握手掌,也没有感受到那股能够开山碎石的力量。 可还是不甘心一般,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要不划自己一刀? 这想法一出,季书航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猛猛甩了几下脑袋: “我这是疯了吗?怎么会想着要自残?果然不能再想……” 可就是这一甩脑袋,季书航脑袋仿佛瞬间轰然炸开了,余光瞥见了一个身着大红色戏袍的身影,淡灰色的末角面谱。 戏子?国师?邪修! 鲜艳似血的戏袍与末角身份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割裂,周围也没有支台的戏班子,但周围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他。 幻象!这里才是幻象! “末角,微末之人,隐于市井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了么?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季书航心中认定,体内的力量似乎也渐渐回来了,不多,但有用。 扒开人群,飞速冲向那戏子,一拳悍然落下。 “打人了!打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本就拥挤的集市瞬间乱作一团。 季书航怔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面前跌坐在地上捂着鼻子的,是一位小摊摊主,身穿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着灰色的悍匪同款防晒面罩。 究竟哪一个才是假的! “对……对不起……” 季书航道了声抱歉,在摊前留下几张皱巴巴的蓝色褐色票子,扶着额头转身欲走,却撞在了令一戏红衣身上。 “打了人就想跑?” 眼前人说的话,季书航没有听清,抬起头,周围人对着自己在指指点点,无一例外身着大红色的戏袍,带着各式各样的末角面谱。 再一恍惚,这些哪里是什么戏子,不过是镇上的人们,新年里头一天穿红色,讨个喜庆。 季书航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五官拎作一团: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那位挡路的大哥见状却一下慌了神: “唉唉!我可没动他啊!小伙子,你打人了赔礼认个错就是,碰瓷讹人可是犯法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