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我家孩子打小就喜欢问问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妈妈不断的道着歉。 程老师强颜欢笑道:“小孩子喜欢问问题是好事,说明他的求知欲很强,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是老师,就算他问题再多,我都能教导好杨平” “多谢程老师了,平儿,你也快谢谢程老师” “谢谢程老师!”杨平礼貌鞠躬道。 程老师笑得很勉强。 那之后整整一年,她都在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杨平最后有关程老师的记忆,也只是她那避之不及的惊恐表情。 然后是整个小学六年级,每一个教过杨平的老师,都对这孩子只有一个印象,问题实在太多了。 多到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又或者放学,放假,只要一有问题,他就会带着课本,跑到老师家中问个不停。 最关键的是。 杨平的很多问题,角度都非常刁钻,即使站在专业的位置考量,都很难回答出来。 直到最后。 所有老师都开始避着杨平,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 不过现在好了。 他们终于把这个烦人的孩子,给送去了初中,让初中那帮老师们,去受折磨吧! 睁开眼睛。 杨平大脑犹如撕裂一样疼痛。 天花板上面的白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开始做同一个奇怪的噩梦。 那个噩梦只有各种扭曲,不断变换的色彩,又像是无数规则,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在圆,与非对称之间,不断的切换。 色彩之中,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有着自己独特的意义与规则。 又像没有具体含义,只是单纯在不停变化的混乱无序。 可每次睁开眼睛之后。 杨平又会忘记那个噩梦的具体内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躺了一会儿。 大脑的疼痛感自动消散。 杨平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用右手慢慢给自己穿好衣服,伸了一个懒腰,拉开了窗户的窗帘。 六年过去了。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 农村的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 杨平家原本低矮的土屋,在父母的努力下,也重建成了小青蛙。 家家户户还牵了电灯,再也不用晚上抹黑做事情。 十二岁的杨平现在也知道,他是一个先天残疾的人,有些人会用他的残疾取笑,也有人会同情他。 但杨平并不在意这些。 他就像比其他同龄孩子,成熟很多一样,总是能够独自解决这些事情。 就算有些喜欢霸凌坏孩子,找杨平麻烦,他也能用一条右臂,打的那些孩子们鼻青脸肿,哭着跑回家告状。 等那些孩子的家长,跑来兴师问罪的时候。 杨平又会把自己左肩露出来,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残疾人,怎么可能打赢身体健全的同龄人。 杨平的爸爸也会在这种时候,扛着锄头,对着其他家长破口大骂,骂这些大人脸都不要了,居然欺负一个先天残疾的小孩子。 这些家长也自觉理亏,一边骂着自家孩子不争气,两只手健全的人,打不过一只手的人,然后拧回家,继续暴打一顿。 最终,这些小孩子打架的事情,都像童年一样飞逝而过,变成了模糊的记忆。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距离去初中上学的第一天,还有一个半小时。 杨平把书桌上的课本收起来,看着自己三天就学完的代数,笑了笑,装进了书包之中。 “儿子,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初中,需要住校,你可不能再像小学一样,成天去烦老师,也不可以跟同学们打架了”妈妈收拾着东西,把换洗的衣服,用瓶子装的咸菜,都放进了蛇皮袋里面。 杨平用右手,挽着妈妈的脖子,笑眯眯道:“妈妈你放心好了,我只会问老师正经问题,不会烦他们,同学们不找我打架,我又怎么会打他们” “打架就算了,我老杨家的男人,打架就没怕过谁,但就是你那些正经问题,问的老师都受不了”爸爸从门外走进来,满是老茧的手中拿着十块钱,交给杨平道:“这是你一周的生活费,省着一点用,别乱花” “打架有什么好?万一我们儿子,那天被人打坏了,你说该怎么办?” 妈妈双眼一瞪,爸爸就露出了妥协的表情,视线看着别的方向道:“对,老婆说的都对,打架不好,被人打伤了更不好,儿子,你懂爸的意思吧!” “老爸,你就放心好了,你儿子什么时候不懂事了”杨平伸出单臂,把钱接过收了起来。 两父子一起咯咯笑了起来。 妈妈知道,这两个男人,绝对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你表哥的拖拉机,今天要去县城,你坐他拖拉机去学校。 我跟你爸就不陪着你去了,家里的农田,还需要照顾,不守着的话,村里其他人就会把我们家灌田的水,给抢走了” 妈妈顺手抄起了锄头。 能进杨家门的女人,都跟杨家的男人一个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