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归来,带月敲门。 这戏阁之中,少年青山如带着那年的明月,轻轻敲响了这一段被困在戏曲之中的往事之门。 青山身上的云丝雾梦裙轻轻摇曳,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云丝轻舞,金扣流苏。 淡淡的辉光落在青山的脸上,衬着少年的轻叹。 青山卷起衣摆,轻轻盘腿坐到了西岐的面前。 “这戏楼之中,都是你不舍遗忘的执念吗?” 西岐双眸盈动,如那江中的流水。她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她看向了青山身上的云丝雾梦裙,双手轻轻抬起,顿了顿,又缓缓放下。 云丝雾梦裙的一线云丝轻轻飘起,拂过西岐的眼角。 西岐一颤,低下了头去。 青山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我毕竟不是他......” 西岐等待的人,不是青山,不是那个仙人,也不是后来的仙人朝歌。 只是那一个被仙人算计的一生的.......戏中生角,朝歌。 西岐的哥哥。 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布局,可那个朝歌对西岐的所有关怀却是真的。 欺骗了西岐的,只是那个仙人。 可是朝歌,只是仙人为那一场布局之中,所创造出的戏角! 他甚至从来都不存在! “我......知道。”西岐转身透过戏阁的窗台,望着楼外的光霞。 半阁花影, 半阁松风。 “我的哥哥朝歌,从头到尾,都只是仙人落在戏曲之中的一颗‘生角棋子’。” “戏如幽梦,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故梦而已。” “可是我......” 西岐低着眸,双肩颤抖。 她似有很多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可是她依旧想念那朝歌......无尽的年岁下来,依旧不曾减弱分毫。 青山默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他的眼中,往事已矣,不如一文钱值得追。 无边的沉默之中,有风吹入戏阁,卷起了青山的满头长发轻摆。 终于,西岐抬起了头,望着青山。 “我看到,你是一个买卖人。我有一个买卖,不知你做不做。” 青山点头,“只要是买卖,我都做。” 西岐看向了青山身上的云丝雾梦裙,张了张嘴道:“你将云丝雾梦裙留在这戏曲之中,我用花都的山河福泽与你交换。” 嗡! 青山心海一晃,抬起头看向了西岐。 西岐同样望着青山,她轻声的解释道:“云丝雾梦裙有千变万化之能,可盗天生机。” “留下她,我便可以在下次戏曲重演之时,将她披在朝歌的身上,让朝歌回到我的身旁。” 青山明白,她想留下只是那生角朝歌,不是仙人,也不是仙人朝歌。 只是她的哥哥....... 西岐似乎害怕青山会不答应,便继续开口道: “我先前看到,你有山河福泽之力。只是你身上的山河福泽之力已经失了山河之源,似无根浮萍。” “若你得到花都的山河福泽,你将成为花都之灵。” “在花都之中,彷若天地......” 这个诱惑对青山而言有多大,只有青山自己知道。 如今虽然妖香把花城和花楼都送给了青山,可是青山也只是花都和花楼明面之主。 实则并无掌控之力。 可一旦他成了花城之灵,将在花都无敌。 一个可以天下四游的山河之灵到底有多么的恐怖,无人能够想象。 他之前便想要试试,却最终因为花城的山河福泽无应答而失败。 如今看来,花城的山河福泽在西岐的这道执念之中。 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 “按理说,云丝雾梦裙是你以生机编织,她是你之物。我无论如何都应该还给你。” “只是,我先前说了。只要是买卖,我都做!” 青山低头抬手轻抚着自己身上的云丝雾梦裙,“很可惜,这不是买卖。” 青山缓缓的取出了自己的账本,递到了西岐的面前。 “我身上的财物,我都会记在我的账本之上。” “只是很可惜,她不在我的账本之上。” 西岐接过青山的账本,轻轻翻动着。 果然,从始至终云丝雾梦裙都不在青山的账本之中。 青山解释道:“她不在我的账本之上,便不是我的财物。你要不是我的财物,与我做买卖,让我给你。” “这本就不是买卖!” 西岐仰头,怔怔的望着青山。 她带着困惑,带着不解。 “为何?” 为何不将云丝雾梦裙写在账本之中? 为何云丝雾梦裙不是他的所有之物? 哪怕在她眼中,云丝雾梦裙也是一个她亲手织出寄予情思之物。 青山展眉:“因为她只是一个答应要陪我一些年岁的同伴而已......” “她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我又如何能把她作为可买卖之物......与你做买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