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客舍春草满,颍阳归客肠堪断。 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兴来浪迹无远近,及至辞家忆乡信。 无事垂鞭信马头,西南几欲穷天尽。 在遥远的天际线处,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漠延伸开来,黄沙漫卷,如同巨兽般吞噬着一切生机。在这片死寂的土地边缘,坐落着一边陲小镇。它是金国通往外界的最后一站,也是许多人的终点。 如今金国经历血腥洗礼,百废待兴。边关全部封锁,不许出入。若想从金国进入辽国,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嗯,黄泉镇。这是个被风沙雕刻过的名字,仿佛诉说着千百年来的沧桑变迁。小镇四周,除了无尽的沙漠与偶尔掠过的骆驼商队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令人窒息。烈日照射下的地面滚烫异常,即便是最坚硬的石头也被烤得发软,不敢触碰。 镇内的房屋多由泥砖和废墟堆砌而成,低矮破旧,颜色斑驳陆离,仿佛随时会被一阵狂风吹散。街道狭窄弯曲,铺满了风化的砂砾,两旁店铺大多紧闭,门窗挂着褪色的布帘,上面画着古老的符咒图案,以抵御邪恶势力侵扰。偶尔可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居民匆匆穿梭其中,面容憔悴,呲牙一笑间,露出一口被极乐花腐蚀后的烂牙。眼神空洞,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麻木不仁。 “黄泉镇上黄泉路啊……” 李焕仙进入了这小镇,脚踏被烈日灼烧过的地面,呲牙咧嘴的感叹一句。 老实说,这镇子挺诡异的。 没有繁花似锦,也没有莺歌燕舞,只有无尽的干旱与寂静。夜晚降临后,整个小镇陷入一片黑暗,仅有几家破旧旅店透出微弱灯光,招徕远方来客。 哪怕是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压抑的气息,好似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李焕仙一脚踏入此镇后,却有种久违的归‘家’之感。 当然,这个‘家’,不是他想要的。这黄泉镇的氛围,灼热的沉寂中充满了死气,像极了上辈子的‘杀手工会’。 杀手与黄泉,的确是绝配。同样是处于生死边缘的世界中,同样是绝望与希望的杂交产物。 “店家!水囊加满,给我十斤馕,酱菜一坛!” 走入一间破败不堪的客栈内,李焕仙无视店内刀客们的虎视眈眈,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这等边关遗弃之地,肯定是黑道人士扎堆。毕竟走私也好,杀人越货也罢,必须要在三不管的地方才能有效实施。就这乌烟瘴气的客栈,三教九流之人是一个都看不见。反而凶神恶煞的刀手们却是坐满了屋。哪怕是柜台的账房,跑堂的小二,都是凶恶之气满身,态度极其嚣张。 难道进黑店了?黑店就黑店吧!反正李焕仙也没打算留宿,装满水备好干粮后,今晚就会进入辽国境内。黑店也不能不做生意吧?李焕仙又不是不付钱~ 况且,真要是黑店不长眼耍横,那李焕仙也不怕。因为他的强项,就是黑吃黑! “拿好你的东西,赶紧滚蛋!” 店小二一脸的不爽,好似李焕仙这不速之客打搅了他的黄粱梦。随手丢来一包硬到能砸死人的干粮后,连钱都懒得要,便勒令李焕仙滚蛋! 不是这黑店做慈善,主要是人家等会有大买卖要做!李焕仙这种衣衫褴褛,挎着把断刀的行路人,黑店没兴趣打他的主意。掏个二钱银子都得摸遍全身,打劫你一次都不够人家磨刀的费用。 嗯,有时候穷,反而能活得更久。 如今万事已消,李焕仙只想去北海过日子,自然不愿多趟浑水。将二钱银子按在桌上后,背起干粮就要多门而出。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声好似汽笛的声响。尖锐轰鸣,令在场之人无不兴奋大振。 是骆驼的叫声,看来黑店的大买卖到了。 “来了!” “准备!” “你!” 一名带头的刀手将朴刀扛在肩上,指着李焕仙说道:“风尘仆仆胯刀入店,应是江湖人。当知入江湖,莫要多管闲事。如今我仇家到了,放你出去反受牵连。那就做个见证,去楼上,等我们办完事,自会放你走!” 这群刀手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说话办事还算讲究,都是按江湖规矩办。看来,这不是打劫,而是江湖旧怨要了断。 李焕仙不想多事,无奈的点了点头,快速奔到简陋的二楼,找了个好位置后,拿出干粮准备看戏。 “嘭!” 一声脆响,好戏上场。 只见一队胡人商旅不下二人走入客栈,各个腰胯弯刀,身材魁梧高大,毛发浓密。为首的胡人好似在汉地生活了很久,虽然棕发碧眼连毛胡,却没有胡人的野蛮戾气,反而操着几位熟练的口语道:“丧九儿,摆这么大阵势作甚?吓唬我吗?” “吓唬?” 带头的刀手朴刀一立,一脚踏在胡人的桌前厉声道:“三个月前,你们委托我‘黄泉帮’给你们这些胡人运送货物。东西送到了,可我弟兄十二人,都被边关给抓了,如今要送到刑部判罚!这笔账,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