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继续说道:「姑父,南洋的洋人,除了佛郎机人,还有荷兰人丶法兰西人。」
「荷兰丶法兰西?」田义没有听过。
朱寅解释道:「荷兰也是西洋一国,如今的荷兰人在南洋还没有领地,
只是海商丶洋和尚丶雇佣兵。法兰西也是西洋一国,在南洋也没有领地,也是洋和尚和雇佣兵。」
「但这佛郎机人,其实是两国。一国叫伊西巴里亚(西班牙),一国叫波尔杜瓦(葡萄牙)。」
「佛郎机居然是两国?」田义很是意外。
朱寅点头,「不过,如今这两国已经合二为一。伊西巴里亚吞并了波尔杜瓦,也算是一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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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佛郎机在南洋的所有领地,其实也就是一家势力所有。」
田义皱眉道:「照你这麽说,他们既然是一家,又怎麽只有一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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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寅道:「整个南洋,当然远不止一千多洋兵。濠镜丶吕宋丶满刺加丶
天竺丶爪哇等处领地,少说也有万馀西洋兵。」
「可是,这些地方太大了。西到天竺,东到大明,南到爪哇,万里海疆啊。」
「这麽多海外领地,哪里不要驻兵镇守?一万多兵分散在这麽大的地盘上,当然是远水不解近火。」
「吕宋要是被海盗攻打,其他地方的洋兵,根本来不及相助。」
田义没有怀疑朱寅的话。
稚虎虽然年幼,做事说话却一直很靠谱。
「吕宋居然只有一千多人。」田义目光闪烁,「朝中很多人以为,西洋人在吕宋有数万大军。」
朱寅闻言,很是无语。
明朝因为长期禁海闭关,不重视对外情报。基本上就是,外国使臣和海商说什麽,就信什麽。
皇帝的信息,甚至还不如走私商人。
当年,葡萄牙攻灭对明朝恭顺的满剌加(马来西亚),控制了整个马六甲。
明朝的朝贡国锡兰丶古里丶果阿等国纷纷被葡萄牙灭掉,成为殖民地,
明朝君臣居然多年不知道。
真是咄咄怪事。
西方殖民者宣称在南洋有几万大军,他们也不去做情报,就被洋人的虚张声势吓住了。
也不想想,洋人在南洋要是真有那麽大势力,怎麽奈何不了海盗林道乾?
田义忍不住叹息一声,「,朝廷对海外夷情,了解的太少了。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古话都扔到九霄云外。」
「可是洋人对国朝,似乎很是了解。住在南京的洋和尚们,大多都会说汉话,写汉字,交通官员豪商,如鱼得水啊。」
朱寅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洋人对咱,那是做到了知己知彼。咱们反而对他们知之甚少。」
「朝廷太自大了。」田义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自大而轻敌,不屑于了解洋夷。如此下去,怕是迟早会吃亏啊。」
朱寅言不由衷的说道:「姑父为何不劝劝陛下和朝廷?」
田义摇头:「你以为没人提过?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皇爷也不关心这些。」
朱寅知道,西洋人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好。早在七十年前,葡萄牙殖民者就把情报做到了正德的身边。
正德南巡,殖民者头目佩雷斯就提前得知消息,在南京守株待兔。他收买了正德宠臣江彬,以及正德身边的太监,终于见到了正德。
正德看他「恭顺」,大手一挥,不但大方赏赐,更是颁下了「贸易勘合」。
而与此同时,葡萄人却在广东掠夺人口,强奸妇女。因为贿赂了当地官员,正德懵然不知,还以为夷人恭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德回京后不久就病死,勾结葡萄牙人的江彬被处死,罪名之一就是:勾结洋夷。
朱寅正想到这里,就听田义提到相关话题:
「稚虎你不知道,国朝和洋夷,其实是打过几仗的。虽是以多打少,损失也很大,可终究是打赢了。」
「当年武宗驾崩,江彬处死。世庙登基才发现,好嘛,大明在南洋的那麽多朝贡国,居然早就被佛郎机灭国了!」
『难怪他们不来朝贡了,原来已经被洋夷所灭。
「世庙大怒,立即下旨,驱逐野心勃勃的佛郎机人。佛郎机怎麽办?打呗。就打起来了。」
田义以为朱寅不知道,其实朱寅很清楚。
当时,葡萄人也不装了,乾脆从殖民地马来西亚调兵,攻打明朝。
这就是鲜为人知的屯门海战。
一方是东亚霸主大明王朝,一方是已经占领东非丶攻灭南洋十馀国的葡萄牙。
田义继续说道:「直到此时,朝廷才临时抱佛脚的搜集洋人的军事情报。」
「大明没有独立水师,只能将广东各卫的战船集中起来,临时组建为水师,对战西洋战船。」
「结果可想而知,我军首战失利,伤亡惨重,只能暂时退兵。」
「眼见洋人大船巨帆,难以力敌,主帅汪就想到了三国的火烧赤壁。」
「于是,汪复制了火烧赤壁,藉助南风,用五十艘小船装满火油,冲击佛郎机大船。」
「结果,佛郎机战船在熊熊大火中灰飞烟灭,仅剩数十人逃出屯门。」
田义说到这里,叹息道:「或许是这次大胜,朝廷就没有把洋夷放在眼里。如今对夷情的了解,反倒不如世宗朝了。」
朱寅点头,也装模作样的神色忧虑,
他知道的,比田义知道的更多,更全面。
葡萄牙不甘失败,第二年又卷土重来,企图攻占广东为殖民地。
但,葡萄牙再次被汪打败。
汪以文臣统兵大捷,获得嘉靖重用,因此成为明朝唯一兵部尚书兼更部尚书者。
之后,葡萄牙人乾脆勾结倭寇,和倭寇合作,侵入舟山群岛,后来又侵占澳门。
在长达数十年对明朝的侵扰之中,很多豪商丶大户丶黑帮,都沦为汉奸,为了私利勾结洋人。
以至于嘉靖不得不下令:「凡通番者,无论官民,一律死罪。」
明朝的腐朽无能,在这些事件之中,彰显无馀。
田义道:「利用海盗对付吕宋的洋夷,以毒攻毒,让洋夷无暇他顾,听起来是个好法子。只是,如何利用海盗去干,却是难了。」
朱寅假装思索一会儿,说道:「孩儿之前从南洋坐船回来,知道一些事情,倒是有个主意,多半能让海盗攻打佛郎机。
,
「听说朝廷弃守舟山,舟山又被海盗丶倭寇所占据。有一夥海盗灭了倭寇,称霸舟山岛,据说是想招安—」
田义摇头道:「如今招安却是难了。前些年,朝廷招安过的贼寇,多半又背叛朝廷。想让朝廷招安,几乎不可能。」
朱寅当然知道招安不可能。要是容易,他反而不会提了。
莫说朝廷现在不愿意招安,就算朝廷愿意,岱山军也不愿意啊,他们早就对朝廷寒心了,怎麽还会接受招安?
朱寅笑道:「招安的确很难,朝廷不会准。可是姑父乃南直留守,却是有招安之权啊。准不准在朝廷,可招不招却在姑父。」
「姑父以招安为名,派人去舟山,暗中让他们对付洋夷。再送上金银物资作为诚意。他们为了招安成功,多半会出兵。听说他们本就和洋人有仇,
肯定想抢劫洋人。」
田义闻言,不禁点头道:「稚虎,你这个法子,的确可以一试,这是以寇制夷的妙计,实属上策也。」
「洋夷有了海盗威胁,也就无力和大明纠缠。想不到你如此年幼,就精于谋略了。」
朱寅没有说错。他的确没有准予招安之权。但作为南京镇守,却有提议招安之权,能以招安之名接触贼寇。
至于朝廷准不准,那就是将来的事了。
田义又问:「据你所知,那伙海盗有多少人马?」
朱寅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他们能称霸舟山群岛,灭了那伙倭寇,势力肯定不小,估计不下几千人吧。」
「只是,他们肯定有招安的念头。反正就是一些钱粮,完全值得一试。」
田义想了想,站起来走了几步。
「此乃水浒之中,借梁山贼寇,攻打契丹之计。』
「稚虎啊,你倒是帮额解决了一件棘手之事。」
「那就动用南京官库,拨出一份钱粮物资,许诺一些好处,引诱他们出兵。」
他是南直疆臣,有钦差关防,动用官库钱粮物资也就一道手令的事。
朱寅道:「以姑父大人看,要拨付多少钱粮?」
田义道:「这就先要看看他们的态度。若是听话,万石粮食,万两白银,也就一句话的事。」
随即沉吟着说道:「要是引诱海盗出兵,没有军械火药,怕是不成。」
朱寅顿时露出担忧之色,「啊?还要送军械火药?此事若是传出去,朝廷会不会有人攻许姑父?」
田义闻言反而笑了。
「这种事情,老夫反而不怕被攻许。被攻许也不怕,因为皇爷不可能会相信,老夫会资敌养寇!」
「就是皇爷,也知道这是以寇制夷之计。肯定不会反对。」
再说,老夫乃南京守备大臣,统筹江海防务,此乃老夫分内之事,老夫动用钱粮军械,乃是兵家机务,谁能置喙?」
朱寅露出放心的神色,笑道:「孩儿无知,却是多虑了。」
田义道:「不过此事不能拖延,最好过年之前,海盗就能出兵攻夷。两个月的工夫,也足够他们准备了。」
「就算不成,也不过一点物资钱粮,又值当什麽?自古招安如同赌博,
哪有不下注的?」
朱寅道:「如此,孩儿就放心了。」
田义点头道:「稚虎,难得你为老夫分忧解难,老夫没有看错你。走,
去陪老夫喝一杯。」
田义得了「以寇制夷」的计策,心中很是高兴。
对朱寅更是如视子侄,引为心腹了。
朱寅在镇守府用过酒宴,就辞别田义夫妇,出城回家。
朱寅回到周家别墅,第一时间就派人召回宝华山的李佳懿。
他让李佳懿将宝华山光明营的军务,暂时交给梅赫和尼满,然后亲自去舟山,带去自己的口信。
他也不急。
因为李佳懿肯定会比田义的使者,更先到达舟山。
这一招,对于便宜姑父来说,是能解决问题的「以寇制夷」之计。
对岱山军来说,能得到一批钱粮物资。
对于自己来说,能更加获得田义的信任。
而且本来年底,他就要对西班牙人动手。
唯一的输家,就是洋人!
朱寅也不觉得自已是在恶意欺骗便宜姑父。
相反,他觉得自己是在曲线帮忙。
李佳懿离开南京之后第三天,朱寅才得知,田义终于派出一个心腹太监去了舟山群岛。
等这宦官到了岱山,李佳懿肯定先到数日,岱山岛提前接到自己的口信,准备好烟雾弹了。
等待那个小太监的,当然是一场戏。
成了!
田义派出心腹的第九天,那太监终于回到了南京,第一时间向田义秘报「老爷,舟山海盗最少有三四千人,大小战船上百艘啊。」
「首领姓林,是南洋大盗林道乾的一支,他们的确想招安,也的确和洋夷有仇。」
「得知老爷想招安他们,贼寇很是高兴,希望为朝廷效力——·
那太监回报的消息,都是有利于「以寇制夷」计划的。
「林道乾!」田夷皱眉,「原来是这厮的部下。此人当年就想招安,结果桀骜不驯,招安也就不了了之。」
「舟山贼寇年底就能出兵?」
那太监语气肯定的说道:「过年之前,就能出兵。不过,不过——」
田义冷哼一声,「不过什麽?钱粮物资麽?」
「是。」那太监点头,「他们说,没有钱粮物资,难以出兵为朝廷效力「为朝廷效力?」田义冷笑,「一群贪婪逐利的贼寇而已,有何资格为朝廷效力?」
「他们要多少?」
「回老爷话,他们要的也不多,说是米万石,银万两。火药五千斤,羽箭三万支,弓千张,火五百杆。」
田义微微点头,「还算知道分寸,没有狮子大开口,内武库就能拨付。
你再去一趟,东西给他们。只有一个条件,过年前出兵。」
他执掌南直大权,这些钱粮物资对他而言,的确不多。
「是!」那太监领命,犹豫道:「老爷,万一,万一贼寇拿了东西不出兵攻夷,欺骗朝廷—」
田义神色淡然的端起茶杯,「那又如何?这点东西,就当下注赌输了,
今后朝廷再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他们如果不在意信用,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们。你别忘了,这江南的海防大权,还在老夫手里!」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初。
宁采薇已经离开两个月了。
这天放学回家,朱寅没有立刻培训学员,而是去了西边徐渭的小院。
徐渭的小院中,靳云娘和康乾两人专门负责他的起居。
他的衣食供应都是最好的,身份是西席。
精舍中一应俱全,书案上还码放着朱寅替他买来的《封神》等畅销书。
徐渭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外披鹤擎,气色也红润了很多,整个人精神铄,没有之前的落拓之气了。
书房中,云娘给他研磨,康乾给他燃香。
朱寅进来是,但见博山炉中烟雾缭绕,砚台里翰墨飘香。徐渭正手执一支鼠须(细笔),笔下行书飘洒而出。
写的都是指头大的小字,虽是行书,却近似楷书,既好认又漂亮,令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
朱寅一看,原来徐渭的《夏神纪》已经开书了。
朱寅好奇的拜读几页,第一回是《创世开混沌太昊化四身,渡劫修大道张坚归一真》。
果然开篇就十分宏大,而且构思巧妙又不违和,
第一章说,天地宇宙至高主宰是昊天,昊天无法无相,万法万相,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昊天就是上苍,上帝。
但太昊为了苍生,分出四道法身,显化在众生世界,分属四维。
四维法身者,在天为道君,在地为盘古,在阳为伏羲,在阴为女娲。
也就是:代表天地阴阳的道君丶盘古丶伏羲丶女娲,皆为昊天道气所化这四位,乃是至高神位,属于创世四大神。
至于昊天,因为没有法相,虽然至高无上,却没有神位,不是神,而是天道本身。
这四位创世大神,道君化三清;盘古化山川;伏羲化日月;女娲化五行于是,三界五行创造出来。
朱寅看到这个设定,忍不住有点佩服了,
一个民族的创世神话是什麽?是先天意识形态。当然重要。
可惜华夏创世神话说法太多。
盘古开天说,女娲造人说,伏羲创世说,昊天创世说,太一创世说,老君创世说。
这些说法有明显的地域性,各信各的。
后世华夏神话在文化输出上先天不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系统性。
后世民族学者发现了这个大问题,官方也主推女娲,强化女娲创世说,
刻意淡化其他说法,可惜太晚。
要是早个几百年统一这个先天意识意态,民族文化就更强了。
「果然是天马行空,神来之笔。」朱寅兴致勃勃的继续看下去,「先生此书一旦写成,必然洛阳纸贵了。」
徐渭哈哈一笑,「洛阳纸贵不敢说,起码能老少皆宜,不会像之前的《梅瓶金》那般不敢见人。」
他对此书很有信心,除了他自己的笔力才气,也因为朱寅的灵感启发。
《夏神纪》的设定,除了昊天所化的创世四神,还有本就存在的混沌生灵。
他们没有参与创世,也不是昊天的法身,却是宇宙间最古老的生灵。
这些最古老的混沌生灵,有的极其强大,比如陆压道君,菩提老祖,东皇太一等。
但更多的生灵是混沌妖魔。
徐渭写到这里,第一个主角终于出现了。
四大创世神,决定先创建天界仙庭,需要从混沌生灵中,挑选出一位天帝人选,道号玉帝,便于管理天界。
玉帝人选要经过很多劫难,不断重生渡劫,才能修成正果,成为玉帝。
没错,《夏神纪》上半部的主角,就是玉帝。
徐渭写的是一个弱小的混沌生灵,如何通过考验,获得四大创世神的认可,挫败陆压丶菩提等混沌大神的阴谋,打败各种妖魔,登顶玉帝之位。
这个主角,徐渭取名叫张坚。
「哈哈!张坚。」朱寅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坚不就是玉皇大帝的名字麽?取得好啊,就应该叫张坚。」
徐渭的设定,太骚了。
书中写道:张坚刚出场就得罪了一只石猴。
石猴哦。
他打伤了石猴,逼迫石猴进入三界转世,和石猴有了因果。却不知道这只石猴,是混沌大神菩提老祖的灵宠。
菩提和陆压等混沌大神,都是反对建立天庭秩序的人,他们明着不敢得罪四大创世神,却能暗中作梗,阻拦张坚修道。
而一旦无法阻止,张坚成为玉帝,就会第一次封神。
朱寅看到这里,已经有代入感和期待感了。
有第一次封神,就有第二次丶第三次封神啊。这样,不就能融合解释《封神榜》了?
因为《封神榜》中的故事,完全可以是第N次封神嘛。
太骚了。
这书虽然是典型的古典小说,却已经具备不少后世网文的元素,自己给徐渭的启发没有白费。
一旦问世,受欢迎程度和影响力难以估量,可能会成为道藏般的存在,
成为道教神话的正统解释。
不愧是徐渭啊,这第一回写的荡气回肠,惊心动魄,又十分通俗易懂,
引人入胜。
朱寅不禁有了催更的念头。
他当然也知道,《夏神纪》中部的主角是神农,下半部的主角是黄帝。
徐渭说,《夏神纪》他最少要写百万言,字数会比《瓶梅金》更多。
看上去,这老头心头很足啊,就像孩子找到了新玩具。
他对朱寅笑道:「写不完《夏神纪》,我就不能死。」
朱寅摇头:「先生就是写完《夏神纪》,也不能死,起码要活到八十多岁。」
徐渭不禁大笑。
笑声甫定,忽然冷不丁问道:「稚虎,你愿做书中张坚否?」
说完,目光烁烁的看着朱寅。
试探!
朱寅神色一证,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盯着徐渭的眼晴,神色风轻云淡,语气却不容置疑:
「寅,愿做张坚。」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尽在不言中。
徐渭很满意,朱寅也很满意。
徐渭确定,朱寅有那个志向,就是他之前求之不得的人。
朱寅也确定,徐渭早有反心,他仇恨朝廷,肯定是造反事业的忠实盟友。
于是,朱寅话中有话的说道:「希望先生保重身体,将来还有大事仰仗先生。」
徐渭也话中有话的说道:「我也希望活到八十,尽量等到那一天。」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然康熙来禀报,商阳来了。
前段时间,商阳来和徐渭故友相聚,在此住了几天。
这次又来了。
很快,年近五旬的商阳就神色玩味的走进小院,先是给徐渭见礼,接着对朱寅说道:
「稚虎,你今日散学走得快,却是还不知道吧?」
朱寅问道:「知道什麽?昼明兄有点奇怪啊。」
商阳笑道:「不久前,王瑞芳和董释他们就宣扬,南京城里的很多赌坊,都已经开了赌注。」
「赌你和王瑞芳,明年乡试,谁才能考中举人,谁才是真正的南雍神童「到了明日,你和王瑞芳就名满南京了。」
「稚虎,这一次王瑞芳可是给你下战书了,他这是把你逼到了墙角,放在火上烤,不怕事大啊,你不接也要接。」
「他这麽一闹,你明年若不能中举,这神童的帽子,只怕会被踩在地上朱寅怎麽也没想到,王瑞芳居然嫉妒之下,如此不讲武德!
这已经是超出斗争的范围,而是流氓手段了。
嫉妒真是能让人疯狂啊。
「王家小儿!」朱寅忍不住拍案,「不当人子!」
PS:小老虎十岁,王瑞芳十三岁,到底谁是真正的神童?赶快下注吧,
蟹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