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弟弟!”玉儿使劲抓住惶恐不安的况拾玖的肩膀,指甲几乎插进肉里去。 “当活下去成了问题!你就不会在乎这些自我欺骗的行为,你的世界人类也会吃肉对不对,你说人是生命体,难道阿猫阿狗不是吗?人类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指点点,那是因为仁义道德是他们编写的,被吃的动物没能进化,没办法拿起武器对付人类,当有一天狼人会说话,会用智谋,当他们能发动核战争时候,你会发现,人类会迫不及待和他们讲道理,会马不停蹄画出楚河汉界,我可以告诉你,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为了活下去,你终有一天会活成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核战争?楚河汉界?丛林法则?不是!这里并没有科技文明,你——你怎么懂得这些?你……” 玉儿遥望着天边的天眼,片刻才收回目光,眼眸里闪着晶莹的泪花,露出无奈的神情,感慨道:“我离家,三十余年了,况弟弟!” …… 原来,这位没有姓,只有玉儿称呼的女子,三十年前从天眼掉下来,命不该绝,遇到稳婆,通过神通一般的手段令她起死回生,命是稳婆给的,而且无法回去,接受稳婆赐名,从此鞍前马后,一心只想着照顾对方直到她老人家百年,日复一日的生活,也看见许许多多和自己一样坠落,活下来之后试图离开,只是在三十年的岁月长河中,只有两人离开了这层世界,一个是稳婆的丈夫,还有一个是三年前离开的熊墩墩。 “胖墩?你说这人,是不是和我一样高,然后留着像扫把一样的头发,一脸麻子,还有个肉乎乎的鼻子!” “对!就是他,他打扮奇特,而且还胖乎乎圆滚滚,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你们认识?” “必须的啊,我的发小,我的死党,不过……他怎么三年前就来到这里?对了,他是怎么离开的。” “他掉下来,双腿没了,人也只剩半条命,师傅好心救下,哪料半夜苏醒,他威胁小师妹替他做换腿手术,手术结束就离开了,早上我端早饭过去,只见五花大绑且塞住嘴巴小师妹,后来师傅派人几乎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想来,是上去了。” “那找不到,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离开这层世界?” “因为师妹给他换了神风腿,它具备上天的本领,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噗!” “你笑什么?” “还风神腿,你怎么不说等会儿我去找麒麟臂呢?” “哎?你怎么知道有麒麟臂,师傅找到这断臂,恰好小师妹从西蜀村回来,结果她给手臂起了这么称呼,话说回来,等会儿你所见,皆是觉醒者的断臂,是师傅一辈子的收藏品——时候不早,边走边说!”他乡遇故知,况拾玖先前恐惧的情绪一扫而空,无视渗人的人皮,和玉儿肩并肩穿过晾晒场。 “玉姐姐,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刚刚说到狼人如果会说话就如何如何,可是我来时路上遇到一伙狼人,他们确确实实会说话,我还忽悠了一个,让他们窝里斗!” “我看你是被狼人给吓到,出现了幻觉吧?他们除了嚎叫,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变异动物,先不说这个,马上到了,你听我说,等一下……” …… “吱——”晾晒场后方,有数个平房,皆是直接石头开凿而成,玉儿带况拾玖来到门匾上刻着“三”的房子,推开竹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节巨大的竹筒,竹筒被竹子编织的架子悬空,竹筒半径超过一米,长度约八米,平放的巨型竹筒旁,放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小型竹筒,它们与巨型竹筒垂直,紧紧贴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巨大的绿色的蜈蚣。 “二师姐!”坐在巨型竹筒前后的两名青衣女子连连起身,朝玉儿抱了抱拳,她们与玉儿装扮一致,脸被遮挡,青色布衣像粽子那样包裹身体,让修长曼妙的身姿展现出来。 “师傅让我带他来选手臂,把所有左手臂亮出来!” “是!” 两位女子熟练打开放置左手的竹筒,在一个个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竹筒里,况拾玖看见和拳头比自己的脸还大的巨人之手,看见流溢着寒气的雪白的手,看见浸泡在水里,水“布噜!布噜!”冒泡的,红色的手,还看见…… 况拾玖在绿色蜈蚣转圈,转到靠门的这头,手下意识接触到巨型竹筒。“噗通!”一个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通过竹筒传递到况拾玖手掌。 “这!这!这!这!” 接待的两位青衣女子原本有些不耐烦,要不是他到来,自己应该在梦里继续和周公约会,这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还不如梦里梦见稀奇古怪的场景更有意思,光怪陆离,飞天遁地,肉林酒池……,两女子此刻见到况拾玖毛毛躁躁,离他最近的女子更是不客气地说:“请你尽快选择,这里可不是你来游玩的地方!” 况拾玖迅速走了半圈,指着一片竹筒说:“就选它!” …… 明晃晃的灯光下,况拾玖赤裸着上半身躺在竹床上,玉儿捧着装着断臂的竹筒站在稳婆左侧,方才稳婆和吴龙龙吃饱喝足,时间不早,于是便让吴龙龙上楼歇息,而自己来到了偏房——这里便是她的手术室,一床,一灯,两枚针,针一大一小,大的和筷子一般大,小的倒是正常居家缝衣服的针,除此之外,还有围观的青衣女子,五平方的空间挤满了稳婆的徒弟,一层叠一层,后面的垫着脚,像极了池塘缺氧时候浮到水面的鱼,伸着头想感受自由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