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嫆握紧手柄,稍稍转动利刃,从他的下颚开始刮,尉迟晏顺势扬起头,让她好刮得干净。 "就算一切都是蓄谋已久,你我不过相互利用。" "确实是在同一条船上,你少对本宫有所隐瞒,还有……"语顿稍凑近,将下颚的碎茬再刮一次。 他唇角噙着笑意,眼眸半垂地看她,"什么?" 楚嫆对上他的目光,她不是傻子,也有过男女之情,他这般赤裸裸、难掩欢喜的眼神,早就预感到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还是动情,最为忌讳。 她沉默了会,冷声挑明地告诫:"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少动妄念。" "棋差一步便会满盘皆输,你别连累本宫。" 尉迟晏的笑微收敛,语气平淡地问道:"你的心中是不是只有输赢?" 楚嫆将他的下颚刮完,慢慢往上,不假思索:"是。" 他闭嘴了,静静地让她刮着。 无言后便是沉沉的寂静,仅剩下刀刃在脸上刮动的声响,分明是夫妇间该做的事,两人却毫无波澜,神情淡漠。 胡茬渐渐被刮掉,直至最后一小点,在人中那处,楚嫆凝眸认真盯着,手朝下一动。 不知是刮累了还是怎的,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皮,血珠顿时冒出。 还是止不住地冒,很快流到薄唇上。 楚嫆不慌不忙地拿出帕子,替他擦拭掉。 尉迟晏的眸光稍黯淡,多次在内心劝诫隐忍着,可偏偏她就是察觉不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撩人而不自知。 明明她也服用了蛊毒,怎料就跟喝了绝情水一样,仿佛没有情丝。 此想法刚冒出便推翻了,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柳承宴。 哪怕是死了的人,依旧能侵占她的整个心吗? 楚嫆看他这眼神,顿时又来气,自己说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没好气地用帕子胡乱扇了扇他的脸,顺势掸掉了胡茬渣,随后也随意丢在他脸上。 "今晚你睡地面。" 尉迟晏见她转身欲走,倏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稍用劲一拉扯,楚嫆身子失衡,踉跄地跌坐在他腿上。 下一刻,腰身又是被熟悉的招数禁锢住。 她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开!" 尉迟晏双手环着,脸贴在她的耳鬓处,缓呼吸顺了顺,呢喃细语道:"殿下……" "对不起。" 楚嫆眉头一皱,以这句开始的话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也就是那一次,心中的伤口被他毫无顾忌地撕扯开,当作玩笑与嘲讽的话柄。 她紧紧攥着匕首,话音沉冷地重复一遍:"本宫让你松开。" 尉迟晏靠在她的肩,半垂着头,鼻间传来她身上的阵阵幽香,丝丝缕缕摄人心魂,与其说是余毒发作,不如准确来说是每当靠近她,闻到这股体香,这才是令他不受控制的迷情蛊。 刚刚慢慢刮胡茬的那段时间,他就忍了很久。 尉迟晏再难隐忍克制,嗓音变得沙哑:"真心的。" "我只说一次。" 话音落,一手穿过她的双后膝,强劲有力地臂弯勾住,猛然将她抱起。 楚嫆愕然一惊。 尉迟晏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来到床前,快到她的匕首都没刺到肉,便被丝毫不怜惜地一丢! 她结结实实地砸在床上,即使垫了柔软的褥子,落下时还是明显地身躯一震。 楚嫆被摔疼了屁股,匕首都脱手了,重新拿起时再一看,瞬间瞪大双眼。 尉迟晏十分快速地脱衣,因衣袍没有中原的繁琐,轻易一脱就上身赤裸了。 她吓得语无伦次,"混、混,登……唔!" 一手拉被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尉迟晏动作麻溜地上了床,双膝半跪在她之上。 大被盖住的瞬间,尖锋刺到了肩,他倒吸一口凉气,"外边有人。" 楚嫆皱眉,尉迟晏慢慢松开她的嘴,"别喊。" "不对,你……"似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也是一张白纸,可外边的人在自己进帐前就盯着了。 估计不闹点动静是不会离开。 他不由得憋红了脸,?声如蚊蚋:"会、会…床 叫吗?" 楚嫆登时羞愤难当,又气又恨,后槽牙都咬碎了,"都怪你,说什么娘子!" 尉迟晏头大,"不这样说,可汗会看上你的。" "……" 看她不信,忙不迭又补充一句,"整个漠北,各地看得上的美人他都纳了,有的比你还小好几岁。" 楚嫆一时也无法证实他的话,只知目前这姿势极其危险,被子闷着还透不过气。 两人相视尴尬,呼吸相互交织,近到她的脸都快要贴上他的胸膛。 他的肩刺伤一小寸,血腥味还散开了。 楚嫆放下匕首,侧过脸不看他,"去灭灯。" 尉迟晏这才想起,拿着她的刀,撑起身子,瞄准桌上的烛台,甩手一掷。 "咻"的一下子,燃烧烛芯被截断,整个包毡霎时一黑,匕首钉入木桩的声音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