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云,一轮圆月高悬,银霜普照大地,轻轻晚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燥意,随着月移日起,渐渐回暖、升热,俨然是临夏的预兆。 客馆。 今一大早收拾好行囊,侍卫队护送着离去。 而不远处的一栋楼阁内,她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驶出城门,侍卫们止步。 青黛走来,"殿下,高勒奇又假面易容逃了。" 楚嫆眺望着,"不必理会。" "今日的大鱼得分头行动抓。" "陛下已准许,每一处地方都会派人前去,陵襄王和柳奉交由本宫。" "但,我们还有另外的事要做。" 青黛一时没懂,她微笑着解释,"先前还有所顾忌,想让他出境再动手。" "现在这情形,本宫等不了了。" "尉迟晏,必须死。" 冷冽的话音消弭于风中,阵阵吹拂,马车垂帘因其微微浮动,里头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人。 他将东西拆开查看,确认了是与上次的那块差不多,包起收整好。 "这是第二块甲骨,本王搜寻了很久,虽是不完整的,但只要交给你们可汗,他自然会懂。" 车辆驶到郊外停下,两人下车进入那家酒楼,其余人则继续赶路。 直上二楼的一处包厢,走进时就见柳奉早已等候多时,满桌的美酒佳肴。 三人相视无言,落座后举杯共饮,交谈间欢笑不止,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楚戌听完全部的来龙去脉,不由得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好小子,你是真能忍。" "我这皇侄女喜怒无常,都那样了你还能卑躬屈膝的。" "受的委屈可不小啊。" 尉迟晏小酌了一口酒,不屑一笑,"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无非就是疑心重了些。" "话说,她对柳太傅的长孙真那么迷恋?当时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她便气急败坏地扬言杀我。" 柳奉倒酒的手顿住,面不露喜怒,"她与宴儿自小一同长大,两小无猜,往日里就爱诗词作画,久而久之大了便双双心生情愫。" 他一脸戏谑般的笑意,没再饮酒,静静听着。 "先帝看在眼里,也有意为两人赐婚。" "但世事难料,先帝因病仙逝,这婚赐也就被耽搁了。" "再后来新帝登基,没过几日又临寿辰,因国丧前后离得近,那年的寿宴仅是草草操办,宫里没宴请各朝臣,但当晚我与宴儿受邀了。" 听到这,一旁的楚戌忍不住插嘴,"这事我也记得。" "新帝正跟一众敬酒,柳承宴在宴上突发不适,当场昏迷不醒。" "经太医救治,发现是自小隐疾诱发,情况甚是严重,最终不治身亡。" 言罢,长叹息一声,"柳太傅,节哀顺变。" 柳奉一个劲地喝酒,尉迟晏没再说话,动筷吃着。 眼见气氛沉重,楚戌扯开了话题,"今日此宴是我们对尉迟老弟的饯行,不说其他的了。" "这杯酒,本王敬你一次。" 他顺势拿起自己的杯子,与之轻轻一碰,双双仰头一饮而尽。 柳奉也给倒上,三人再碰杯。 酒足饭饱后,尉迟晏拿起包袱,两人一路相送到门口,欢笑着拜别。 转身之际,他笑脸一收,心中默数着,一步两步。 直至第五步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动不大,应是人倒地磕在地板上。 尉迟晏回眸看去,迎上那人的视线,双方微微一笑,计谋十分顺利。 两人反向而行,分道扬镳。 林道小路,孑然一身,脚下的路越走越宽敞。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震感,耳边隐约也能听到马蹄奔驰而来。 尉迟晏步伐不乱,头也不回,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 声音渐渐逼近,来者气势汹汹,风尘四起,一匹快马飞掠过,利剑出鞘,拦住了去路。 他止步,看清马背上这人,又转身望去,一辆马车慢慢停下。 尉迟晏扇了扇迷眼的灰尘,佯装试探地问:"来者……可是殿下?" 一只素手掀起帘子,抬脚踏出。 他笑眼一弯,出言调侃:"看来你是真舍不得我,都一路送到这了。" "不是说好戌时再来的吗?" 楚嫆一脸淡漠,冷声质问:"陵襄王,是你毒害的?" 尉迟晏诧然,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死的?" 她走下车来,"楚戌、柳奉、还有你,一起在清泉酒楼设宴,而你下毒将其害死。" "柳奉已被抓捕,你谋害我朝皇室,论罪也应当即捉拿。" 话落,青黛倏然纵马朝他挥剑。 尉迟晏侧步过躲,急声道:"殿下,人不是我杀的!" 楚嫆充耳不闻,幽幽道:"劝你莫要做无谓的反抗,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着、亦或是刺中要害。" "这可怪不得任何人。" 四周皆被拦住,他只能在原地躲避,软剑从腰间抽出,但也一时难抵挡,她的剑法煞是厉害,一个不留神,利刃划破了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