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手中的剔骨刀磨得光亮,他磨得很细致,就仿佛在打磨一件工艺品似的。 片刻之后,他又拿起一把,一边磨一边失心疯:“今天卖了五十公斤肉,雄性二十岁以下,前天卖了二十斤肉,雌性十八岁以下,上前天卖了三十公斤肉,雄性三十岁,前天生意不好,顾客说肉不好吃......” 听到白围裙男人的自我分析,路遥倒是想起来了,二十年前看过一条新闻。 【某张姓肉铺老板,竟是杀人狂魔,十年间杀害数名,并将受害者割肉装作驴肉卖出。】 二十年前还没大规模农贸市场,各自商贩都是在自家商铺出售农产肉禽,乌鲜这块地那时候还属于自建房,后拆迁重建,成了如今的农贸市场。 而路遥所想到的这条新闻,在二十年前轰动一时,她那时候大概还在时不时会尿床,不大晓得,而后才隐约听北区的同学提起过。 “你们听说过二十年的变态杀人魔没?就在乌棚那片,据说住那的人好多人都买过他的肉呢。” 有好事者问那同学:“那你有没有吃过?” 同学急忙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我妈才没去那里买过肉,毕竟据说他还没被抓之前,就有好多人失踪了。那家伙就是个疯子,他把人当作了动物,原本杀了自己吃,后面杀的多了,吃不完就卖出去。有的人买了他的肉,还跟他反馈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后来他总结出来,就二十岁以下的男肉好吃,就专挑那种人下手。” 回想起来,乱世饥年,才有食人之说,没想到这太平盛世,也有这般... 这张姓老板虽然脸已经烂到不成样了,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出跟十二号有几分相似,所以楼上那张记肉铺是子承父业了? 不过子好歹分得清人和兽,专逮野生动物薅,父却是什么都分不清。 张记肉铺存在了这么久,恐怕是这半白衣的父在“庇佑”。 男人一把刀一把刀地磨完,摆在了地上,随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沉闷又难听的声音:“你想选哪把刀?”剔骨,还是割肉? 话音一落,仓库里的小动物们被吓得都躲到了笼子角落,连蛇的滋滋声都消失了。 刀身上,反射着银光,银光中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仿佛阴鬼地狱鬼哭狼嚎。 随即,每把刀都不断地自己晃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扎出来一般,一道道影子在刀面上不断的飞腾,白气四散。 “呵。”路遥一笑,学着男人的模样,将背包放在了地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在了地上:“那你想选哪样?” 听到路遥的问题,男人崩裂的脸庞奇怪地看向她,然而一愣,只感觉路遥附近的阴风将他身上散发的阴气逼了回去,地板上摆着奇奇怪怪的物品,皮球、球衣、铁锁、呼吸机......面膜? 而这些东西下方浸出了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干草。 一阵婴灵的鬼哭传了出来,而后更是像是鬼怪们在齐声大合唱一般,声音顿时穿透了整个仓库,刀身上的惨叫顿时哑了,鸦雀无声。 男人听到此处,缓缓弯下腰,收回了摆放的刀具。 转身...撤! 路遥见状:“哎哎哎!不选我选了啊。”说着,神色一凝,“全部上。” 开什么玩笑,她今天可是全员上阵,别说个半白衣,来个红衣都给他撕干净了! 只听路遥一声话音落下,仓库里已卷起一团团雾气,影子来回碰撞呼啸,宛如小型版的世界末日。 顿时,白衣男被一道道影子包裹,卷成卷心菜一般,然后只见他的菜刀也背弃了主人在他的身上疯狂剁砍,碎成了小块剁肉被路遥的鬼怪们分食,原本惊慌的小动物们也一同起哄,在笼子里看着热闹。 菜市场西口之所以人少,原来也不全是有人刻意管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闹鬼嘛。 当年杀人魔被枪毙后,徘徊在此处继续作恶,那他就该魂飞魄散!还菜市场以清明。 这个仓库不是后面新建的,正是当年杀人魔自己修建的地下室,专门残害人命,如今... 路遥视线落到了小牢笼上,耳朵动了动。 只听一处暗门传来了钥匙声,路遥立即转身,遁入了黑暗中。 “咔嚓!”钥匙落入锁孔,打开了门。 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似乎是一名看守,扛着一把猎枪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仓库中的小动物,并没有看到路遥的身影。 随即,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奇怪!这些动物们为什么会乱叫呢?” 说话间,看守看向了头顶恢复正常的刀具:“妈的,老瘸去送货了,又是老爷我值夜,之前那大师说的靠不靠谱啊,说什么这里杀气足能压住死掉的动物魂,放几把刀镇邪祟,怎么晚上还总听到动静。” 想到这里,看守又扫了一眼四周,想必是并没有见过那个男鬼,不过却误打误撞地利用了男鬼的杀气,所以心安理得地做着杀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