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行走三字,经过两日多扭捏传播,已经深入丫鬟界。
“乖乖,秦武千年,第二位行走,活的!”
“百艺姐,可是你家少爷呢!”
“呜呜呜,好羡慕百艺姐可以伺候沈行走……”
“百艺姐姐,沈府一家老小,您一人怕是伺候不过来吧?”
百艺笑眯眯的,听到这话看了看同行。
同行娇小可爱,眸里散发着天真。
“柳眉妹妹,沈府工钱也不多,你图个什么啊?”
柳眉眨眨眼,将百艺拉到一旁,悄声道:“工钱不多?百艺姐姐,我可以倒给你钱,每月三……不,五两!只求能帮妹妹入沈府……”
百艺想了想,打开荷包,取出一小锭金子。
“是这样的五两吗……诶,妹妹别走啊,百艺无所谓,可以商量的啦……”
进了府,百艺收了笑容,嘴翘老高。
正迎黄西臣的沈青云见状,好奇道:“百艺姐,咋啦?”
“没什么少爷,黄老爷好。”
百艺微微一福,择了小径直去后院。
黄西臣头都没点完,只能笑呵呵给自己解围。
“青云呐,说句过来人的话,咱大老爷们儿,少搀和女人的事儿,指不定一番好心,反倒惹来祸事,哎……”
伯父你这个哎字,挺有生活的。
沈青云笑着迎黄西臣入主厅,正要泡茶,被黄西臣拦住。
“青云,我坐坐就走,咱俩家莫这般客气。”
“再怎么客气,这天气茶水也是要喝的嘛……”
黄西臣忙表示感谢,想到昨日上衙听到的官场风暴,忍住打趣道:“青云此番飞黄腾达,也就是伯父无所欲,换个人,此刻怕是如坐针毡,哈哈……”
“伯父莫取笑小侄了,”沈青云奉了茶,就近坐下,不接行走的话题,“擎天这几日还好吧?”
黄西臣闻言知趣,笑道:“好得很呢,肉眼可见地长……啧啧,也就是伯父我见多了世面,你婶儿……这几夜老做噩梦,嘿嘿,妇人!”
寒暄几句,黄西臣说了来意。
“昨日有炼体士上门拜访,说是有高人欲收擎天为徒……”
沈青云倒不意外。
就黄柳氏每天遛孙子那动静,不啻于千两级别的广而告之。
“伯父同意了?”
“开玩笑,”黄西臣眼一瞪,“是个人就能当擎天师父?青云,为此我还训了你婶儿,明日开始,不得带擎天外出!”
沈青云笑道:“却也不至于,天谴虽谈不上夜不闭户,但要说光天化日之下掳人,也不太可能。”
“嘿,搁之前我和青云想的一般,但你猜怎么了?”黄西臣低声道,“隔壁兴田坊,昨日传出来,有人偷窥妇人……”
沈青云疑惑道:“偷窥妇人?满大街都是,不至于吧?”
“嘿嘿,贼好哪儿口,咱怎知晓?”黄西臣给了大家都懂的笑,“这贼子,专挑那种刚出月子的下手!”
“哦……嘶!”椅子突然长了七八根长钉似的,沈青云腾就蹿起,表情扭曲,喝道,“天谴竟有如此劣胚!”
黄西臣愣住。
他是看着沈青云长大的。
“十八年了啊,我从没见青云这副表情……”
品味少顷,他形容不出,只能往禁武司上面琢磨。
“青云贤侄担心得对,”他正色道,“此等劣胚,须速速拿下才是!”
沈青云拱手道:“多谢伯父亲自上门检举,小侄这便……”
“诶诶,青云可误会了,”黄西臣忙笑道,“我此来,是有事相求……我也就开门见山了,青云觉得,擎天炼体资质如何?”
这是……
沈青云心中微动,忙赞道:“小侄也算见了不少天骄,但擎天…算最顶尖的那种,没有之一!”
“哎,我是没想到,擎天能得青云这般赞誉,”黄西臣闻言,略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是这般的,擎天资质不错,要黄家来教,那是误了他,却不知青云……”
哎呀呀,这这这……
“难道除了沈行走,我薄有战力的名气,都传出去了吗……”
沈青云有些不好意思道:“伯父,我才修行不久,怕是不能好好教导擎天修行……”
“怎么就不能……诶?”黄西臣猛地尬住,忙笑道,“青云误会……怪伯父没说清楚,是这般的,不知青云可有良师推荐?”
啊啊啊啊啊!
“这要不是我家,我是不是都跑没影儿了?”
沈青云突遭社死,尴尬得要命,全力以赴才能保证正常表情,顺便打了个哈哈自嘲。
“哈哈,我就说嘛,伯父找我也太心大了……行,此事我帮忙问问,一定让伯父满意!”
“好好好!”黄西臣感激起身,拱手道,“那便有劳青云,我也不打扰,告辞告辞……”
“伯父,再坐会儿啊……”
目送黄西臣进黄府,沈青云嘭地关门,收了笑容,嘴翘老高。
“成也低调,败也低调啊……”
不过想想,能收个天赋极佳的小弟子,是不错,不收也没啥。
“更何况,我真是一个好老师吗?”
修行靠外挂。
“打架倒有二法,遇弱平A开大,遇强先苟,再搞心态……”
想着想着,沈青云悻悻。
还是不收得好!
“倒不是误人子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教!”
深吸口气,笑容再现,他扭头去了灶房。
“百艺姐,刚怎不开心……诶?”沈青云歪着脑袋,绕不断耸肩的百艺转圈圈,担心道,“百艺姐,你这是……又想家了?”
“噗嗤!”百艺破涕为笑,小小推了把沈青云胸口,转身跑了,“少爷,百,百艺没事啦,咯咯咯……”
听笑声,沈青云才明白耸肩不是哭,是笑,却更纳闷了。
“刚还不开心,现在又笑个不停……黄伯父诚不欺我啊!”
出灶房,正要回小院儿,他耳朵一颤,听到马厩有声儿。
“周伯……”
想到周伯,他心头暗叹,事情不好搞。
手上有增寿百年的玄星杏。
他也真发自内心想给周伯服用。
怎奈周伯不是嫡亲。
“是得琢磨个法子了……”
想了想,他转身朝马厩走去。
一瞧,周伯果然在清理马厩,一丝不苟,浑然忘我。
“也罢……”
缓缓吐出口浊气,沈青云手一扬,被他冷落几日的无相灵驹落地。
宝马落地,感动得直哭。
“为何本座眼泪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大半年了啊!
牺牲了色相!
牺牲了鹿蜀一族的荣耀!
还被当宝儿使唤!
“但本座历经艰险,终于重归……诶诶诶?少爷少爷,我自己会走!”
沈青云不理,牵马前行,喊道:“周伯,周伯!”
听到少爷的声音,周伯先笑再转头,嘴都张开了,看到了宝马,顿时一怔。
“少爷,这……是个什么品种?”
宝马翻了个白眼。
“哈哈,这可是稀奇货,”沈青云进了马厩,往马屁股一拍,“平日不用照顾,牛公子空了会来。”
周伯嗯嗯嗯,犹豫少顷道:“少爷,看上去,不能骑啊?”
老货,这回轮到本座给办丧事了!
宝马瞥了眼周伯,心中冷笑。
“其他的不说,冥婚高低给你安排个三妻四妾七十二妃,也算尽同道之谊!”
沈青云闻言笑道:“养啥不是养,就当救助流浪狗了嘛,不过家里没马,确实有些麻烦啊……商会那边还没回复?”
周伯忙道:“有回过,主要不知少爷的需求……”
“需求?”沈青云想了想,指示道,“马而已,骑一骑,拉拉车就行了,不用什么需……诶?对了!”
沈青云侧身弯腰,瞅了宝马后座一眼,似确认什么,看得宝马菊花一紧。
“母马!”
“好嘞少爷,老奴明儿就和商会的说。”
周伯笑咪咪离去。
“日!”
丧事还没办,自己恐迎马生大喜……
宝马有心喊一声老哥留步……又被沈青云揪着马耳,拧头互视。
“虎妞仨儿到底咋回事儿?”
“少,少爷,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仨儿看似凡兽,实则都拥有极其罕见的隐藏血脉……”
“是不是因为少爷帅,他们才进我家的?”
“那肯定……”
“你这等级的马屁,下个月的擎天都得啐你两口!”
见忽悠不了,宝马轻叹一声,仰头观月,萧索道:“本想以普通无相灵驹的身份,和少爷相处的,本座摊牌……嘶嘶嘶,少爷轻点儿轻点儿!”
沈青云淡淡道:“给你一个呼吸……”
宝马马脸如土色,忙道:“本座好为人师……不不不,少爷误会了,好不是喜欢的意思,就是很棒的意思。”
沈青云诧异道:“你还真有这能耐?”
宝马唏嘘:“少爷,想想兽宗,想想那个……牛威武,他们对本座的觊觎,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这么一说……”沈青云摸摸下巴,“本以为你靠脸吃饭,没想到还有实力……灵驹啊,往日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但如今……”
呜呜呜,扎心了少爷!
宝马感动得泪眼朦胧,忽闻鸡鸣。
低头一瞅,小九万傲然端详自己。
他心里一哆嗦,正要开口,小九万率先看向沈青云,摇摇鸡头。
沈青云蹲下来,耐心道:“别看他只是匹马,说不定很鸡呢?跟着学学,总不至于亏,你说在理不?”
小九万这才不情不愿点点头。
“行了,”沈青云站起来看宝马,笑道,“灵驹,小九万就拜托你了哈,我对他也没什么厚望,你看着教便是……哎,大鹏一日腾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柳兄也不知如何了,是得去瞅瞅了。”
目送少爷夜出府,宝马汗流浃背,满脑子都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这话。
“本座行事,素来不夸张,九万里就九万里!”
但九万里是个什么概念?
宝马抬头望天,汗更多了。
“老爷想达到这高度,太上都得在屁股后面推一把吧?”
柳府。
后花园。
“二少爷,您请的三洗前辈,已经来了。”
主动罚站的柳高升闻言,心头一喜。
“终于来了,快快有……不行不行,得我亲自去请……月月,你等等哈,我去去就来……”
阁楼上,花满月撇撇嘴,探头瞧了眼,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不长脑子的浑人……”
即使知道柳高升是无心之言,那种话听了也不舒服。
再加上来秦武数月,家庭氛围极好,架不住柳高升不在,想修行又怕一睁眼,十几年过去,家中娃子满地跑,见自己就喊一声大娘……
想想那场景,花满月轻声哼哼,却又有些期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
默默品味情郎被逼出来的诗词,花满月春心萌动。
“不知这回,又能逼出何等惊世之作,好期待呀……”
通往后花园的路上。
自发生了帝长老那事后,三洗也算老实。
每日无事,就在天谴城闲逛,观赏众同道……屁股上的印章。
“高升,我发现进城的灵兽,似乎又要多盖几个章了?”
柳高升满心自家事儿,闻言也没过脑,大咧咧道:“小事儿,明儿随我去禁武司,让人给前辈补上……”
老夫是这意思?
三洗一怔,又被柳高升抢了话口。
“但今夜,前辈一定要帮我这忙,否则……”
“否则什么?”
柳高升顿步唏嘘:“明日,世间便再无柳高升此人了。”
这般严重?
三洗表情一凝。
他可是很看好柳高升的,当即肃容道:“高升尽管放心,今夜之事……老夫责无旁贷!”
柳高升感动得不行,哽咽道:“除了沈哥,对晚辈最好的,怕就是前辈您了。”
三洗宽慰道:“莫要作儿女姿态,放宽心,老夫既然都出马了,何事不能摆平……说吧,何事?”
柳高升刚说一句,三洗散人扭头就走。
“诶诶诶,三洗前辈,您的责无旁贷呢!”
“老夫除了责无旁贷,尚有……尚有宁死不屈!”
“怎么就死了?”柳高升惊道,“之前咱俩配合得多好,堪称天作之合啊!难道前辈就不怀念那段岁月?”
老夫还怀念?!
三洗都想变成原形跑路了,结果被柳高升死死抱住。
“前辈啊,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想想咱俩的情谊,错过今日,明儿你就永远失去我了!”
“退一万步来讲,今晚的观众,仅一人……”
……
一人?
这数量打动了三洗。
他犹豫少顷,问道:“谁?”
柳高升一喜:“我家那口子。”
三洗大怒:“要老夫取悦妇人?”
“换个角度换个角度!”柳高升赶忙道,“是晚辈婆娘啊,日后成婚,高低得敬前辈一杯茶不是?”
老夫差那杯茶吗!
“哎……”
脑海掠过云袖宗三位六境,三洗面容抽搐。
一番大战至今,云袖宗还没上门找麻烦,秦武的事儿可能过去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自信不到,帝长老会放过自己的地步。
“要过此关,还得借秦武之力啊……”
犹豫少顷,他一咬老牙。
“也就是高升你了!”
柳高升大喜:“前辈……应了?”
“下不为例!”
“绝对绝对,快快快……前辈先别变,结果不重要,五境变成梧桐木的过程才重要!”
沈青云刚爬上柳府对面儿的房顶,就看到鸾鸟大跳秦王绕柱的名场面。
“嘶,那木头……是三洗前辈?”
柳兄真大手笔!
“难怪花长老笑得那般开心……”
沈青云欣慰一笑,正要下房顶,听得远方呼唤。
“抓住那采花贼!”
“弄死他,狗日的口味真重!”
“别弄死,口味这般重的,老夫好歹要瞧个活的!”
“活捉赏百金!”
……
沈青云想了想,继续趴房顶,一边躲无妄之灾,一边笑眯眯看同僚笑话。
“这要真被人捉住了,拓跋石前辈肯定要把吃下去的鱼全吐了……诶?”
听得风声起,他愕然回头,就见对面柳府上空,一只大鸟腾空,鸟脸上全是正义,脚下梧桐木,都散发着逼人的伟光正。
“呔!何方歹人,敢在绣春坊撒野,问过我柳!经!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