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家主摆摆手,苍老的面容上是看破生死的淡然,“我年纪大了,早晚都会有那一天的,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看向一旁的虞归晚,慈祥地笑了笑,“小神医,你就实话实说,告诉我这个老头子,我还能有多长的时间可以活?” 虞归晚隔着黑色的镜片对上了他苍老慈祥的眼眸,神色顿了顿,开口,“老先生年纪虽大,但老当益壮,倘若能够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再活个十年也不成问题。”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 而且,公孙家主的身体本来就很硬朗,能看得出来他平时也很注意身体的健康。 若不是被人下了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虚弱。 公孙家主闻言,怔愣了下,“小神医,你说真的?” 连公孙青尘和管家也都惊讶住了。 虞归晚优雅地放下茶杯,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当然是真的,我从来都不砸自己的招牌。” 听到这话,公孙青尘激动不已,“爸,你听到了吗?” 公孙家主拍了拍他的手背,满足地笑了,“听到了,十年,老头子我啊还有十年。” 他点点头,眼眶含着热泪,“解!这毒必须解!我还有十年,可以找回囡囡。” 听到这个称呼,公孙青尘和管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 虞归晚微微侧眸,神色一顿。 囡囡? 很亲昵的称呼。 还有……找到? 她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抓着风衣衣襟打开,从暗格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卷起来的长条形状的东西出来。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是老先生的心病?” 听到这话,公孙青尘沉默了下,眼底闪过一抹伤痛,低低地嗯了声,“囡囡……是我的小女儿。” 虞归晚拿着针灸包,“所以,这位公孙小姐怎么了吗?” 话音落下,三人都沉默了。 这件事情对当时的公孙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看到他们的神情,虞归晚微微抬眉,以为是问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她一顿,“抱歉。” 公孙家主微微摇头,“这没什么的,他们只是怕刺激到我,所以才一直都不敢提这件事。” 一旁温旎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虞归晚的身上。 看到她从身上一直摸出各种工具,就已经很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塞进去的? 尤其是摸出来一个针灸包的时候。 她眉心跳了跳。 虞归晚慢条斯理地打开针灸包。 里面全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次性的针灸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神色淡淡地问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女生把公孙家主的手臂平放在扶手上,轻捻起一根针。 她的手指纤细瓷白,在阳光下隐隐还能看透皮肤,银针微微泛着一丝冷光。 几乎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针就已经落下了。 公孙青尘和管家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公孙家主回忆着往事,脸上多了几分悲痛和难过。 “当年,小微临产前突然作动,那个时候青尘刚好不在,囡囡刚出生没两天,那天晚上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突然闯入公孙家,不仅带走了小微,还有刚出生的囡囡。” 公孙青尘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有见到一面,就已经分离了。 时至今日,他找不到妻子,也寻不到女儿。 虞归晚手上动作不停,甚至落针的速度更快了。 “之后呢?” 公孙青尘听到这话,也不禁地想起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公孙家主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小微被带走后,我派出公孙家的所有暗卫,努力找寻她们母女的行踪,可始终找不到她们的半分踪迹。” “再后来,我们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是小微的亲笔密信,她只告诉我们,囡囡没有被带走,让我们想办法找到她。” 公孙家主只要想到当年的那一幕,婴儿的大声啼哭响彻整个公孙家。 他拼命想要把孩子保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带走。 还有秦语微,公孙家族未来的主母,尚在月子期间,就这么被人从他们公孙家的手中带走了。 他护不住儿子的妻子,还有儿子尚未见过一面的女儿。 仅仅一晚,公孙青尘妻离子散。 公孙青尘低着头,掩饰着红了的眼眶。 只有他紧握着扶手的手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 虞归晚收起手,扫了眼,神色顿了顿,被墨镜遮挡着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思绪。 公孙家主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女生。 “小神医,你刚才说,心有执念不是一件好事,可我若没有执念,我那流落在外的小孙女又该何去何从?” 他苍老的眼眸微微地泛起了红,“她的身边没有父母,没有爷爷,却孤身流落在外,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地活着,等着我们来接她回家。” “若是她身临困境,身边没有生机,我要是没有执念,可我的囡囡又该怎么办?” 虞归晚刚捻起一根针,动作顿住。 她目光不由得落在公孙家主的脸上,那张饱经风霜已然苍老的脸庞。 女生扶着他的指尖,正要落针时,突然开口道,“我相信缘分。” 话音落下,公孙家主几人看向了她。 她下针快又准,“若是缘分未断,因果相续,总有重来的机会。” 正如她,上一世是虞家亏欠的债,因果相续,重来一世,终归是要还的。 公孙家主怔愣地看着她的侧脸轮廓,听着她说的话,若有所思。 管家突然惊呼,“家主,您的手……”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