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救安乾的命,不如说是救安烁的相思之疾。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安烁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匆匆赶往永和宫。 永德帝宿在熙妃的永和宫中,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踏出宫门一步了。 这几日里,只有侍女们偶尔会进入寝宫之中,送去进补的膳食,或者伺候熙妃沐浴,濯洗那满是香气的浴桶。 侍女们私下嘀咕:“真是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这一别就是十几年呢!” 安烁不顾侍女的阻拦,冲进殿内,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一声“儿臣拜见父王母妃”,然后向帐幔后的身影道:“儿臣与母妃十几年未见,甚是想念……” 永德帝虽在困倦中也立即爬了起来,拢一拢衣襟,掀开金黄色的帷幔,披着外衣在卧榻上接见安烁。 永德帝摆手道:“皇儿救驾有功,说吧,可有想要的……” “咳咳!”他话还没说完,熙妃立刻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安烁虽未见到母妃的面,却知她是在提醒自己,此时索要赏赐不合时宜。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安烁双膝跪地,声音坚定而虔诚。 “哦?吾儿欲求何人?”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云攸!”安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云攸……”皇帝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此女聪慧伶俐,才情出众。吾儿若真心喜欢,朕自当成全。” 安烁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父皇!” 永德帝此时美人在怀,只想着尽快打发走安烁,所以想也未想便应允下来。 熙妃虽然人在天清观清修,但是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她听闻过云攸搅弄朝堂的手段和智慧,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若是能将这样的女子收归麾下,让其为自己所用,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助力呢? 永德帝目光向她一递,看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知晓她也应允此事。 安烁退出殿外,重重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求娶云攸比摘取天上的星星还要虚幻,经过昨日迷离一夜后闪过脑中的这个念头,如此的可笑,可笑到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而刚才那短短几句话,竟然就实现了这个一直以来都难以达成的愿望,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他甚至在怀疑,父皇和母妃是不是在骗他,敷衍他。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眼帘,让他感受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原本以为那些遥不可及、难以实现的事情,当手中握有权力时,却发现它们变得如此简单,仿佛只需轻轻一挥手就能实现。 权力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安烁离开时步伐轻盈,有一种踩在云上的飘飘然。 三日后,周卿颜与郑贺一道回了京城,郑贺在回府后被捕,囚于诏狱天牢。 经过多次审讯,郑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但对皇后的罪行却只字不提。 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保全皇后。 而对于萧氏乱党,在宫变中悉数被斩杀。 五日后,萧英礼将被问斩,其余孽也将被彻底清除。永德帝念及旧情,将皇后与萧贵妃打入冷宫,废太子安锦囚于诏狱。 这场动荡终于平息下来,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周卿颜回京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天清观。他心中满是对亲人的思念和牵挂,尤其是对周朗的担忧。 在樊州时,他收到周朗的密信,说是中了衣里的埋伏,幸得尚贤所救。故而将计就计,假死悄悄回京。 但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周卿玉,她向来藏不住事儿,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周朗还活着,恐怕再难脱身。 这些年,周朗私下里为北萧国朔绥部提供了不少的援助,养马练兵、种植粟米、开办学堂……朔绥部越来越强大,终有一日会剿灭朔阴叛军。 北萧叛军一除,东郯国边境再不会起战事,周朗也会等来“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 与其让帝王忌惮他、提防他,不如他主动“死去”,还能落得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 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熙妃——北萧国的公主。 当年,周朗奉永德帝之命,前往北萧国迎接和亲公主,受到北萧朔阴叛军的阻截,周朗冒险救下了公主,并在三个月漫漫路途的陪伴中,互生情愫。 他们隐秘的爱意,压抑而痛苦,埋藏了二十多年,浓烈未减半分。 周朗为了熙妃,把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忠诚部下安插进宫,守护在安烁身边。 那个人就是琅伯,他本来的名字是李吉,因为安烁小时候一直唤周朗“琅伯”,所以被囚禁后,李吉便让安烁唤他“琅伯”,以解思念之苦。 周卿颜小时候没有得到的父爱,周朗全都给了安烁。每次出征回朝,周朗都会去宫中看望安烁,教他骑马射箭,而周卿颜只是个幌子,掩盖周朗与熙妃有私情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