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壮汉松开周卿颜,将云攸反手拖拽,经过周卿颜身边时,萧世翁疾奔而来。 “住手,”萧世翁大喝一声,“老夫的人你们也敢动!” “砰”一声,下人们齐齐跪下,眼中尽是恐惧。 萧英礼本就对云攸蛊惑右相辞官深恶痛绝,如今抓住她的错处,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父亲,”萧英礼恭敬行礼,“此女重伤坤元,必定是来报复萧家的仇家,留不得……” 萧世翁瞪了一眼怒不可遏的萧英礼,对方旋即低下头,作乖顺状。 萧家恐怕人人都想要了云攸的命,若不想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萧世翁很难救下云攸的命。 萧世翁还指望着云攸,将他这个老头子,变回少年之姿,再重活一遭。 “此女乃为父新纳之妾,今日趁朝官都在,英礼过去请他们来做个见证,如何?”萧世翁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周卿颜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与安乾面面相觑。 云攸亦一阵惊悸,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茫然不知所措的脸上变得青白。 萧世翁如此不顾颜面,豁出一张老脸,也要救下云攸,看来他绝不会轻易放走她。 趁萧英礼将萧世翁请到假山后面商议时,周卿颜与安乾耳语道:“速去见皇后,请她将此女赏赐给安烁,就说麟王体弱,若想要子嗣,需精通医术的侍女伺候在侧。” “啪”一声,假山后传来扇耳光的响声,看来世翁气得不轻,萧家父子心生嫌隙。萧英礼不仅无法为儿子报仇,还得了个为老不尊的爹和来路不明的“小娘”。 如此来看,不仅云攸无罪,萧坤元欺辱尊长,才是罪不可赦。 在萧世翁看来,儿子的违逆,是对他辞官的报复。不孝孙萧坤元,不顾他的禁令,跑去招惹云攸,分明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萧世翁突然顿悟:儿孙们敬畏的是他的权利,而不是他这个老家伙。 萧家儿孙根本靠不住,他本来心存愧疚,想要给他们留下毕生积累的财富。但如此一闹,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带走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这无异于彻底与萧家人划清界限。 云攸从萧世翁决绝的眼神中,似是读出了他的心思。 她窃喜的眼神,在萧世翁走近时,瞬间转化为真心的感激。 云攸“砰”一声重重跪下,抱住萧世翁的双腿,抬首显露出柔弱的破碎感,悲戚道:“相爷救妾之恩,当涌泉相报,妾心如磐石,生生世世追随相爷……” “呜呜……”泣不成声的云攸,令人心生怜爱。 一句句充满敬慕的“相爷”更是让萧世翁心潮澎湃。 “起来吧!”萧世翁柔声说道,“从今以后,只要本相还活着,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发丝。” 这一番抱大腿的操作,真是震惊旁人! 这个极尽谄媚的女人,真的是云攸吗? 周卿颜面如死灰,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他的目光游移在云攸淌着血的唇角上、苍白的脸颊上、楚楚可怜的眉眼上……却未得到她的丝毫回应,他们之间宛若隔着千山万水的陌路人。 直到萧世翁挽着云攸的手臂离开,她亦未看周卿颜一眼。 麟王府,西厢房。 安烁伫立窗前,凝视着寒风中傲立的腊梅,任凭玲珑与灵芝服侍他试穿喜服。 玲珑先前被赶出宫,一直在废城伺候周郎将军。如今被周朗遣回照顾周卿颜,玲珑却日日来麟王府伺候安烁。 周卿颜并不在意,毕竟一个嘴碎的小姑娘日日对着他这个不苟言笑的“病秧子”,实在是难为她。 灵芝是皇后命人送来的侍女,是个蕙质兰心、性情娴静的姑娘。 灵芝见周卿颜走进来,恭敬行礼,浅浅微笑,那温柔像一片飘落的羽毛,似一捧清泉入喉,沁人心脾。 安烁身着一袭宽大的云纹大红喜袍,浑身透着王族血脉的矜贵,一双幽深暗沉的眼睛随着周卿颜的身影浮动,嘴角泛起久违的笑意。 自从周卿颜从琅伯口中得知,杨延霖与安烁交往甚密,便猜出那日在济世堂,杨延霖故意离间他与云攸,乃安烁授意。 周卿颜三日不曾来见安烁,这三日,两人皆是煎熬。 安烁禁足府上,本就心神不宁,如今愣是整宿整宿未曾合眼。 灵芝实在忍不了……安烁夜夜命她陪着下棋,这简直就是熬鹰嘛! 趁阿木偷偷来麟王府庖屋寻吃食时,灵芝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交给他,并劝他再来时光明正大走正门。 “你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日日潜入庖屋偷食,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灵芝问阿木。 其实,她每日会吩咐庖厨多做些肉糜,就是为了阿木来偷食时,有足够的食物带回去给周卿颜。 “我家公子不食嗟来之食,当然不能走正门,那是讨饭。”阿木说得理直气壮。 灵芝愕然,转而柔声道:“烦请告知周公子,王爷近日寝食难安,日渐消瘦,若长此以往,恐坚持不到大婚之日,便会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