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烁整晚都守在周卿颜床前,哪怕听见外面嘈杂的打斗声,也镇定自若,寸步不离。 周卿颜醒来后,变得越发消沉,两眼呆呆地望着房梁,不吃药、不吃饭、不说话。安烁将所有人轮番叫进来劝慰他,未见成效。 阿木心急如焚,见周卿颜连他也不搭理,只得跃上房梁,坐在周卿颜直勾勾盯着的地方。 两人眼神对视时,阿木神情悲戚地说:“将军,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王爷也不能说!” 安烁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阿木声音太大,很难听不见。 “有何秘密,是本王不能知道的?”安烁推开门,望着房梁上的阿木,佯装不悦地问。 阿木跳下房梁,将安烁推出门去,坐在周卿颜床榻边,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白婆婆的声音,和云姐姐很相像,你说她是不是故意学云姐姐,意图迷惑我们。可是,我明知道她图谋不轨,还是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我是怎么了?” 周卿颜嘴角微动,阿木又惊又喜,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田鸡,鼓着腮帮子等待着。 “你去查一下白婆婆的底细。”周卿颜在阿木耳边轻声说,说完又闭上眼睛,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此时,尚贤推开门,瞥了一眼随之进来的安烁,语气平和地说:“昨日,王爷误会小白伤了您,出手将她打伤,请将军将真相告诉大家,免得有人再无端伤及无辜……” “小白?你这称呼未免太过……亲昵!”阿木阴沉着脸嘟囔道。 周卿颜无奈地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说:“昨日我不小心掉下床,白……小白将我扶起来,她并无害我之心,误会解除,你们都出去吧。” “你掉下床?不行,我们几个人以后要轮流值夜,绝不能……”阿木难过而又担忧地说。 很难想象,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掉下床都无法自己起身,这是多么大的打击。 面前的三个大男人,不由得露出悲戚的神情,心酸、哀恸、自责……五味杂陈的滋味涌上他们心头。 三人默默退出去,彼此看看对方,心领神会地拍拍旁边人的肩膀,相互给予力量。毕竟,周卿颜除了他们三人,还能倚靠谁呢? 安烁去给小白道歉时,她正在熬药,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 “白……姑娘,昨日……不敬之处,还请恕罪……”安烁弯腰拱手作揖,礼数周到,看起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 小白用手中的蒲扇,使劲扇药罐下的炭火,呛人的黑烟将两人熏得都捂住了口鼻。 尚贤从怀中掏出帕子,蒙上小白的脸,为她挡住黑烟。 “我来吧,你去歇歇!”尚贤将小白扶起,坐在不远处回廊的长椅上。 尚贤倒了一碗药,送过去递到小白面前,小白低头闻了闻,从袖中取出一枚白色的瓷瓶,如拇指般大小。 “倒进去!” 小白说完,尚贤毫不犹豫地接过瓷瓶,将里面的不明液体倒进药碗里。 “那是什么……”安烁发出一声质疑。 “王爷如此怀疑我,那你的道歉又有几分诚意呢?”小白撇着嘴问。 “这是蜂蜜,王爷不相信小白,还信不过我吗?”尚贤走到安烁身边,把药递到他的面前。 “谨慎些,总没有错!”安烁抱歉地笑笑。 “你的道歉我不能接受,但……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选择原谅你。”小白说。 “什么条件?”安烁问。 “接下来的行程,你骑马,尚贤与我同乘马车,我与你在一起,不自在。”小白说得直白,安烁也并不介意,他本来也不想与她同乘。 “若你可以让周卿颜喝了这药,本王就答应你。”安烁说。 “一言为定!”小白回答得很果决。 尚贤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本以为难以调和的矛盾,没想到他们自己解决了。 接下来的两天,尚贤跟着小白忙忙碌碌,像个下人一般供她差遣。 孙植和杨静慈作为主治医官,无法说服自己的病人服药,本就心中憋屈。所以将小白那个外人视作挑衅者,两人从相看两厌变成同仇敌忾的战友,暗中打赌下注。 孙植说:“我赌小白能说服周将军,你看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平生肯定点化过不少人,我真心希望她能点化周将军,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杨静慈不屑地白一眼孙植,说道:“心死之人,犹如灯灭,岂是……” “我只听过人死灯灭,将军还好好活着呢,你可别咒他。这般大德之人,定有神佑,我相信……” 杨静慈极不耐烦地打断孙植的话,一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说:“若你输了,以后在太医署,你就做我的小跟班,重活杂活你去做,上司的黑锅你来背,杀头的重罪你来顶……” “你也太狠了吧!谁不知道我孙植最是胆小惜命。”孙植挣开杨静慈的胳膊,想要临阵脱逃。 “你还是男人吗?打赌都不敢……”杨静慈挑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