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裴今宴想也不想就否定,「之前她参加宫内活动丶宴会,我在殿前执勤巡逻,她见过我,若是倾慕,眼神会有不同。」
孙掌柜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自家国公爷年纪轻轻继承爵位,成为一府之主,人也是俊美超然丶文武双全丶洁身自好,京城最少有一半闺秀千金倾慕国公爷。
国公爷见多了那些倾慕女子,对女子眼神变化不会看错。
不过,孙掌柜很快又想到了什麽,「那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您面前故意表现得满不在乎,在您看不见的角度,才表现倾慕眼神呢?」
「不会,她从入玄门,过广场,进未央宫。除了偶尔视线扫到我,便没多看我一眼。」
「这……国公爷您是否太武断了?您怎麽就确定,她全程就没看您?」
「因为我盯着她呢。」
孙掌柜大为震惊,黝黑的脸上,充满了崇拜,「这就是殿前司武将的能力吗?宫内宴会那麽多人,竟能将每个人从玄门盯到宫门?」
裴今宴收回清冽目光,「倒不尽然,我们会盯着几个关键人物,具体名单,不方便告诉你。」
「是是是,小人明白!」孙掌柜点头如捣蒜,「小人之前便隐约知晓国公爷差事的保密性,只是……没想到,夫人也在那特别关注的名单上。」
「?」裴今宴一怔,「她没在。」
孙掌柜疑惑,「既然没在,国公爷怎麽一直盯着她?」
「因为她长得好,所以就多看几眼。」
「……」
孙掌柜都懵了,「不是!国公爷,小人没明白,您当时到底轻薄了夫人没有?如果说从前夫人没表现出喜欢,您却因为夫人容貌美艳,每次都盯着人家看……怎麽想,都觉得你们私下见面,极有可能咳咳咳……」
「……」裴今宴发现越描越黑,也有了一些慌乱,「等等,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在殿前执勤,见苏明妆时确实多看几眼,但绝非目不转睛盯着看,我们殿前司自有观察方法。而且我看她……只是单纯因为她容貌出众,没有半分亵渎的意思。一个成年男子,见到美人,多看几眼,难道不正常?」
「啊,这……」孙掌柜整个人都乱了,「……按照道理是正常的,但……总觉得……国公爷您不是那种看女子美色的男人……」声音越来越小。
裴今宴满脸的不解,「为什麽别的男子可以看美人,我就不能看?我只是未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是身心有什麽缺陷。」
「国公爷别误会,小人怎麽会认为您有缺陷?您消消气,冷静一下。」事到如今,孙掌柜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好似有几百只蜜蜂嗡嗡乱飞。
他劝国公爷冷静时,自己顺便也冷静冷静,想想说到哪了——因为听说素来清冷自持的国公爷也会被女色吸引,他的思路直接被震惊乱了,捋都捋不顺!
裴今宴脸色铁青,沉声道,「我不管从前孙掌柜对我有什麽误会,今日便一次说明白:当务之急,我是想振兴国公府丶不把精力分散在男女之事上,但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与同龄男子无二,你听懂了吗?」
「懂了!小人听懂了!」孙掌柜急忙猛猛点头,然后岔开话题,「也就是说,从前在宫中,夫人和国公爷见面,夫人并未表现出倾慕是吗?」
「嗯,」裴今宴口吻还带着些许情绪波动,「包括我救她那日,她除了感激,也没表现出倾慕之情。谁知隔了十几日,她却突然跳出来,说我轻薄他!」
「那……小人也不懂了。」孙掌柜叹了口气,「小人听刘嬷嬷讲,夫人从前名声不堪,但自从大婚后,整个人就变了,既没打骂下人,也没闹腾老夫人,比普通大家闺秀还要乖巧。若不是王嬷嬷等人没表现出异样,刘嬷嬷甚至都怀疑,学士府是不是偷偷换了个人嫁进来。」
之后,又嘟囔道,「当然,也不太可能。以夫人那容貌,别说京城,便是北燕国都找不到第二个。」
裴今宴眉头越皱越紧——所以,她到底有何目的?之前明明没表现对他的倾慕,却突然用这种极端手段强嫁给他。嫁来后,也并未逼他同房,更没缠他,反倒是性情大变,变得乖巧。
第一次,裴今宴这麽捉摸不透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孙掌柜一拍额头,「哎呀,这话题竟扯远了!小人把国公爷请上三楼,是因为夫人要改望江楼生意之事,国公爷同意吗?」
裴今宴垂着眼,脑海中浮现女子躺在美人靠上,翘着二郎腿,粉色绣鞋在空中荡来荡去的画面,怎麽看也不像是靠谱的样子,「没想好。」
更何况,两人以这种撕破脸的方式结合,大婚那天,他一时没忍住,泄露出对她的憎恨,
如今成婚还不到半个月,他就把一个亏本的买卖交给她,指望她来盈利,那他成了什麽?
孙掌柜尴尬,「那……那……那国公爷再思考几日?小人不是催的意思,是……小人知晓国公爷公事繁忙,但还是希望国公爷能抓紧着点,望江楼这麽好的地段,这麽大的买卖,就扔在这赔银子,小人着急得很!」
裴今宴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孙掌柜,「你认为,她能扭转乾坤?」
裴今宴本以为会看见孙掌柜惊慌的眼神,但却正好相反,孙掌柜神态坚定丶充满希望,「对!小人相信夫人一定可以!小人虽不知从前夫人发生了什麽,但小人敢打赌夫人绝不像传言那般!」
随后,便把苏明妆第一次来望江楼,偷偷做的事,描述一遍。
裴今宴双目大睁,黑眸难掩震惊——那日,她竟偷偷做了这麽多?如今想来,那天她确实异常安静从容。
陆厨子的手艺,他是知晓的,而苏学士府厨房堪比御膳房的传言,在京中不算秘闻,
但盛传口味挑剔的苏明妆,竟然品尝了陆厨子手艺后,没表现出任何怨言。
如今想来,她不是在用膳,而是在考察买卖情况。
为什麽?
她到底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