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夫偏要姎儿选呢?” 夜色下容予往日看她时总是眼尾上挑的眸子淬了丝寒,漆墨的乌瞳直直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姜妧姎。 若是往日,看着她受苦受累,容予会不忍,会不舍,会退让,会心疼。 这次,他却丝毫不让。 姜妧姎心头发颤,丝丝缕缕的寒意深入骨髓。 六月的夜里,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冷意,她不自觉双手交叉环肩抱紧自己,让自己暖和些。 “母……母后不会害贵妃娘娘的,她定是被人诬陷的。” 姜妧姎压抑着心中的委屈,辩解着。 母后贵为中宫皇后,若是想害贵妃,早就害了,也不会等到今日结了姻亲再动手害人。 “皇后娘娘企图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阿姐不慎发现了她的秘密,被皇后娘娘杀人灭口。姎儿,你不觉得为夫说得更贴近事实真相吗?” 嘴上还用着两人过往的亲昵的称呼,可语气里透露着疏离和冷沉。 “不…不是这样的。”姜妧姎细嫩的手指不自觉地拉上了他的锦袍的袍角。 “母后没有害父皇的理由!” 母后贵为中宫,膝下所处仅一儿一女,她的八弟今年只有五岁。 父皇至今也没有定下储君人选。 若是父皇驾崩,为了江山稳固,社稷有福,朝中已成年的几位皇子各有阵营,八弟年纪还小,皇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母后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诅咒父皇? 这么浅显的道理,容予不会不懂。 “嗬~理由?姎儿要理由,为夫便给你理由。” “陛下忌惮外戚势大,有意削弱外戚势力。护国公沈家作为皇后母族,自是首当其冲。皇后娘娘为了保住沈家百年基业,甘愿以身涉险。至于这背后沈家有没有参与,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容予说得肯定,竟似巫蛊一案已经有了结论。 “夫君既然心中已有论断,方才又说此事不需我插手,夫君会查清楚?所以夫君的话只是为了稳住我?” 说出的是问话,心中却已有了结论。 姜妧姎瓷白的小脸一改方才的委屈样,变得强硬而又倔强。 “为夫只是不想姎儿做无用功!” “你跪在此,用苦肉计给陛下施压,也改变不了事实,何必徒增陛下烦扰?” 话语里的笃定让姜妧姎脸沉了下来,喉间的麻痒感也消失不见。 “苦肉计?夫君竟是这般看我的?”话语里满满的酸涩。 “难道不是吗?你明知你有身孕,不宜劳累,还在这跪了一整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少不得要背上冷血无情的骂名。你这不是给陛下施压是什么?”容予冷冷道。 是,她跪在此,是存了几分苦肉计的心思,希望父皇念在她一片孝心,对椒兰殿巫蛊一案慎之再慎,切莫草草结案,被有心人利用。 可从容予口中说出来,竟似乎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这种感觉还是让姜妧姎心狠狠地抽了抽。 极致的痛意的背后是麻木,极致的麻木的背后是冷静。 痛过麻木过后,姜妧姎恢复了理智。 她冷声道,“夫君方才不是问我怎么选吗?” “我选母后!” “好!好得很!”容予如玉的面庞结上了一层霜,玄色锦袍在漆墨的夜色下颤动着。 “姎儿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后悔!” 容予甩袖离去后,落下了一样物什,正巧落在姜妧姎脚边。 姜妧姎捡起来,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棋子,她静静地看了会,然后紧紧地握在手掌心。 姜幼薇看着半天一言不发的姜妧姎,闲闲道,“容予对你的感情不过如此,连他阿姐都比不过!” 一个阿姐就让他失了分寸,不顾姜妧姎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就对她恶语相向。 甚至都比不过中了蛊的谢临对她的好,最起码谢临肯为她骗他的姐姐,从他姐那里套出了姜予初的下落。 亏她先前还觉得姜妧姎命好。 姜妧姎没有接姜幼薇的话,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弯起了一抹可疑的弧度。 翌日 下朝后,如姜妧姎所料,景帝果然传召了她和姜幼薇。 “哎哟~” 跪了一天一夜,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和姜幼薇都需要靠两个宫人搀扶着才能起来。 在承乾殿宫人的搀扶下,她们一步一挪地挪进了承乾殿。 “父皇,先前尧州大坝一事,您曾允过儿臣三件事,儿臣想问,可还作数?”姜妧姎也不客套,直接说明来意。 景帝道,“朕是允过姎儿三件事,可朕允的前提是姎儿所求之事未违背纲常律法。若姎儿拿此要求朕赦免你母后,那便不要提了!” 姜妧姎:“儿臣明白,儿臣相信母后是无辜的,无需任何人赦免她!” 有罪才需赦免,若是无罪,何来赦免一说。 景帝乌黑的瞳仁里沁出冷意。 姜妧姎继续道,“第一件事,儿臣请父皇恩准将母后的案子延后半个月审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