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容予一大早就领了皇命,陪景帝去京郊大营巡查。 他如今圣眷正浓,景帝出行都要他伴驾。 姜妧姎梳洗过后,正在用早膳。 楹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急道,“公主不好了,谢临小将军来了。” “谢临?” 谢临是谢将军嫡子,谢鹿竹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来只怕是因谢鹿竹遇袭一事要对国公府兴师问罪。 印象中这位谢小将军称得上鲜衣怒马少年郎,却没想到做事如此冲动。 前世她只在谢临带兵攻打西照国前和他有过短暂的交集。 当时她求谢临救下姜幼薇,然而谢临出征后传回来消息说姜幼薇已被西照国君下令斩杀于阵前。 她竟不知谢鹿竹和谢临姐弟情意如此深厚,能让谢临在事情未水落石出前,便甘愿冒着得罪国公府,得罪容贵妃的风险登门问罪! 姜妧姎沉声道“告诉他,公爹奉父皇口谕闭门思过,不能迎接外客;夫君今日一大早便陪父皇去了京郊大营,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三公子身体抱恙,卧床不起。” “如今府中只有女眷,不便接待外男,让他先行回去,待夫君回来后再登门拜访。” 如今定国公府最适合招待谢临的就是她。 只是谢临在气头上,少不得要出言不逊,言行无状。 她不想因容黛和兰姨娘的事和谢家起正面冲突。 是! 谢鹿竹遇袭,是她命人做得。 她并不想要谢鹿竹的命,只是要借助舆论的压力倒逼兰姨娘和容黛放弃淳王正妃之位。 若不是林氏和容齐动作太慢,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过她派出的都是一流的高手,训练有素,谢鹿竹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但绝无性命之忧。 只需等上一日,谢鹿竹自然能醒过来。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楹风去了片刻,很快就回来了。 “公主,不好了!谢小将军闯进内院了!” 楹风向姜妧姎仔细说府中管家按照姜妧姎的吩咐跟谢临说了,本以为谢临也是大家出身,即便再恼怒,也不会作出出格之举。 不曾想谢小将军却是个愣头青,听了管家推脱的话,二话不说就冲向了内院。 “什么?”姜妧姎惊道。 后宅多为内眷,未经主人允许,外男不得擅自入内。 谢临这么虎吗? 他就不怕坏了国公府未出阁女眷的名节? 定国公府中除了长房嫡长女容曦进宫做了贵妃,嫡次女容娴嫁去了定州,三房嫡女容音跟着容老夫人回乡探亲。 如今府中还有大房庶女容薇、容黛、二房嫡女容卿、庶女容烟、三房庶女容瑶皆未出阁。 容黛失了名节也就罢了,其他女儿可还是清白女儿。 谢临这般冒失,如何能行? 身为定国公府长媳,即便再不情愿,姜妧姎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临在内院横冲直撞! “谢临现在在何处?” “管家带了护院将谢小将军拦在了葳蕤轩。只是谢小将军毕竟行伍之人,奴婢方才在旁边看,他竟能以一当十。奴婢只怕护院挡不了太久,便先回来向公主禀告。”楹风道。 姜妧姎吩咐着,“行云、青离和箬兰速速去通知府中未出阁女眷,在自己卧房中待好,莫要踏出房门半步。” “楹风,叫上白术他们,同本宫一道去葳蕤轩看看。” 姜妧姎带着楹风、她的暗卫和念挽居的护院步履匆忙地去往葳蕤轩。 远远地便听到男子的怒吼声和激烈的打斗声。 走至半道,与同样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姜幼薇撞了个正着。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向葳蕤轩走去。 “三弟今日可好些?”走向葳蕤轩的路上姜妧姎随口问道。 “死不了!”姜幼薇心不在焉地回道。 “我那有太后娘娘赏的千年人参,妹妹若是需要,我可以命人送去风眠居,为三弟补补身子。” 这才哪到哪儿?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容齐还不能死! 若是寻常姜妧姎送东西给姜幼薇,姜幼薇不仅不会推辞,还会想方设法从她这得到更多。 只是今日,听到姜妧姎说要送她千年人参,姜幼薇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她敷衍道,“我不要!” “待会二妹妹不要冲在前面,小心谢小将军震怒之下,伤了妹妹。”姜妧姎又没话找话道。 “我会怕他?他来得正好,即便今日他不来,我正好也要去寻他。” “有一笔账该是时候同他好好算算了!” 提起谢临,姜幼薇总算回过神,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知为何,姜妧姎明显感觉到姜幼薇同平常不大一样。 往日她提起容齐的事,即便是做戏,也总是妥帖地装出柔情似水的模样。 今日她清纯的小脸罕见地不再挂着面具般的微笑。 而是厌恶,不加掩饰地厌恶。 害怕,瑟瑟发抖得害怕,雪色的牙齿将红唇咬得几欲出血,走动间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发抖。 恨,美目间恨意喷涌,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的恨! 害怕、厌恶、恨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姜幼薇身上。 而这一切皆因谢临而起。 姜幼薇同谢临之间有过什么吗?姜妧姎思考着。 已知姜幼薇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 前世谢鹿竹是淳王正妃,谢临作为爱姐如命的弟弟,自然唯姐夫马首是瞻。 谢临说姜幼薇在他攻下西照国之前已经被西照国君处死,所以谢临同姜幼薇应该是没有交集的。 但现在姜幼薇明显是认识谢临的。 所以谢临在说谎! 一个大胆地念头在姜妧姎心中生起。 姜幼薇很可能不是死于西照国君的命令下,而是死在谢临手上。 若是这般推理,那姜幼薇的表现就合情合理。 只是若真相真是如此,前世姜幼薇的死亡就染上了悲壮的基调! 死在敌国之手,尚能称得上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死在自己人手上,被自己的国家和子民无情地抛弃! 所有的付出和牺牲被全盘否定! 仿佛跳梁小丑般! 让人心寒心惊而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