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姎到沈府的时候,裴家下聘的人已经走了。 “裴家真是出手阔绰,看这聘礼比那薛家强了十倍不止!” 刚走到沈老夫人所住的寿安堂门前,就听到里面三房荣氏在屋里炫耀! 姜妧姎垂了眸子,唇边泛起涟漪,再过几日不知道三舅母还笑不笑得出来。 二房萧氏捧场的声音接踵而至,“没想到知鸢竟有这般际遇,此番也算因祸得福。什么时候我们溶溶也能得了这种好事!” 沈星洛心直口快地打抱不平道,“什么因祸得福?知鸢妹妹明明是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姜妧姎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星洛姐姐还是说话太直。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 沈知鸢大概是被沈星洛的话气到了,声音中都带满了气急败坏,“良禽择木而栖!我非男子,不能考取功名,报效大盛;亦不能上阵杀敌,换取万民敬仰。我一个女儿家,想为自己选个门第高的夫婿何错之有?” 沈溶溶也道,“就是,大姐姐说这话,何尝不是何不食肉糜!你自己的未婚夫关小将军年纪轻轻,已是四品武将,便巴不得我和知鸢都嫁得不如你,好维持你长房长女的体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希望你和知鸢嫁得不如我!” “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三妹妹本就和薛家定下婚约,如今三妹妹失足落水被人所救,薛家不介意,三妹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反而攀上了裴家,不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是什么?” “二妹妹三妹妹嫁皇子,嫁王爷我都无所谓,只是做人不能没有契约精神!” 沈星洛被气得语调发抖。 听到这,姜妧姎一把掀开帘子,进了屋。 “什么契约精神?” 方才屋中的争吵,姜妧姎只当不知。 进到屋内,沈星洛小脸气得通红,独自坐在靠近门的椅子上暗自生气。 看到姜妧姎进来,沈星洛正要接话,沈知鸢眼疾手快地插了进来。 “公主姐姐,没什么!大姐姐在为我高兴罢了!” 若没有姜妧姎送的撞衫的衣裙,只怕她也不能顺利地嫁到裴家。 “听闻裴家下聘了,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那日你宴会前离去,本宫夜不能寐,生怕因为本宫带了知鸢妹妹去,连累了知鸢妹妹的终身。若不是事务繁多,实在脱不开身,本宫原早该来得!” 荣氏亲昵地拉着姜妧姎的手,亲热道,“公主哪里的话!你没看到,今日下聘,裴阙和薛怀忆站在一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不是你,知鸢和裴阙只怕要错过了!” 沈星洛听着三叔母明目张胆地捧高踩低,甚是看不过眼,眼里闪过轻蔑。 饶是大大咧咧如她沈星洛,也看得出来裴阙眼里没沈知鸢, 今日他一副被迫的模样,若不是被他父亲强拦着,下聘中途他就想跑! 反而是那薛怀忆,听到沈知鸢选了裴阙,不选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失魂落魄的。 在沈星洛心里,情能破除一切万难! 沈知鸢选了裴阙,不选薛怀忆,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姜妧姎送了套专供宫廷的汉白玉首饰给沈知鸢添妆,又是让荣氏和沈知鸢惊喜非凡。 此举也引得二房和沈溶溶眼红。 二房萧氏拉着沈溶溶的手,走到姜妧姎面前,“公主,听闻容世子结交之人皆是青年才俊,若有合适的,还请为我们溶溶多费心。” 沈溶溶也面容绯红,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妧姎。 姜妧姎笑道,“好!” 前世应是沈知鸢出嫁后不久,沈溶溶就趁着慈安寺上香的时候,救了颢王,顺利爬上了颢王的床。 萧氏求她帮忙,倒是多此一举了,沈溶溶主意大着呢! 不过,姜妧姎心念一动,萧氏倒是提醒她了。 容予的知交好友,比如周柏屿、谢昀、薛怀安等几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若是给沈星洛搭搭线,有了更好的,沈星洛自然不就可以放下关沵了么? 回去可以和容予商量商量,他主意多,让他帮忙参谋参谋,定能事半功倍! 只是… 她还在和容予冷战,又怎么跟他开口才是?! 姜妧姎犯难了! 在寿安堂略坐了坐,姜妧姎就出来了。 她随着云氏和沈星洛去了云氏的院子。 进了屋,屋里没旁人,沈星洛开始口无遮拦,“母亲,妧姎,你们也觉得三叔母和三妹妹做得对?” 方才一屋子就她一个唱反调的,倒真显得她是不想让沈知鸢嫁得比她好! 可这事明明错得就不是她! 云氏作为长房长媳,不便对三房的事插手过多,所以方才并未说过。 此刻屋中没有外人,她便也能发表一些个人的看法。 云氏凝声道,“姻缘一事,只有合不合适,哪有对与错之分?” “知鸢更心仪裴阙,若是裴阙和知鸢能过得好,便是对;若是过得不好,谁又说得准她和薛怀忆过得就能过得好呢? “人各有命!星洛,莫要钻牛角尖!” 大舅母总是能一针见血,姜妧姎心道。 “是啊,星洛表姐。单就知鸢妹妹抛弃已定婚的未婚夫,选择自己更心仪的,何错之有?” “试问,若关沵不是你的意中人,而你的意中人另有其人。现在让你因为婚约嫁给关沵,和选择意中人之间,你又如何选?” 姜妧姎说完,定定地看着沈星洛,从现在开始要潜移默化地让沈星洛接受她的人生并未与关沵彻底绑定。 她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怒哀乐,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优先。 关沵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听到姜妧姎的假设,沈星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和关沵从小一起长大,从有性别意识起,她就天天跟在关沵身后。 她从未想过若是她的意中人不是关沵,她要如何做! 若关沵不是自己的意中人,在关沵和意中人间如何选择? 沈星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