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遣了漪兰殿所有宫人去寻容黛,容予低声劝慰着她。 “即便容黛见着陛下,陛下也不一定会看上她,姐姐又何必如此动怒!” 容贵妃气恼道,“当年我本不愿入宫,若非因父亲当年纳了罪臣之女兰氏事发,祸及全族。本宫也不会舍弃所有,入了这不得自由的宫墙。” “外人皆道我盛宠不断,冠绝后宫,可谁又知我的苦楚。伴君如伴虎,我这般心直口快之人,如今一言一行,皆要反复思量。” “如今谁想取代本宫都可以,唯独容家的女儿不可以,兰姨娘的女儿更不可以!” 容贵妃显然是气急了,当着姜妧姎的面就开始吐露这些家族秘辛。 “阿姐,慎言!”容予劝道。 容贵妃神态恹恹,“无妨,妧姎如今也不是外人!” 容予看看姜妧姎,只见她垂着眸子,神情敛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姎儿当然不是外人,只是隔墙有耳!” 姜妧姎拿着杯子喝了口茶,借着杯子的遮掩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容予有句话说对了,即便容黛见到父皇又怎样,这次她有把握父皇一定看不上容黛! 说话间,容贵妃派出去寻容黛的宫人回来了,只见她们一左一右地架着容黛,容黛夹在中间,神情恍然,面如死灰。 跟在后面的还有景帝身边的大太监孙德胜。 “贵妃娘娘,您怎么不看好容三小姐,这三小姐不懂宫中规矩,冲撞了陛下,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容贵妃闻言,满脸愕然! 冲撞…了…陛下吗? 没等容贵妃发话,姜妧姎接道,“孙公公,与贵妃娘娘无关。此事皆因妧姎而起,若不是妧姎带了三妹妹进宫,又没看好她,也不会让她冲撞了父皇。” 孙德胜叹气道,“公主啊,这事闹得,陛下待会还要传您与驸马共进午膳。你看…” 姜妧姎了然,“还是孙公公疼我,待会见了父皇,我定会亲自向他告罪领罚!” 无论容贵妃怎么审问,容黛都是一脸泫然欲泣,惶惶不安的模样。 “我…我也不知陛下为何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容黛小声啜泣着。 明明是公主嫂嫂跟她说陛下最喜欢《清平调》这首词。 她便守在承乾殿和椒兰殿中间的小花园里,远远地看到陛下来小花园散步,她便吟了这首词。 谁知陛下雷霆震怒,怒斥她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不懂规矩。 吓得她魂都要丢了。 “容黛,你嫂嫂好心带你进宫,你却冲撞了陛下,连累她也在陛下面前没脸!” “我现在就让陵游送你出宫,以后没有我同你嫂嫂的允许,不许你再进宫,免得像今日这样连累你嫂嫂受累!” 容予说着就叫了陵游进来,把容黛带走。 容黛挣扎着,“不,大哥,黛儿知道错了,你再给黛儿一次机会吧,黛儿下次定不会惹恼了陛下!” 看容黛这样了还不愿放弃,容贵妃给漪兰殿的宫人使了眼色,宫人领命上前用帕子堵了容黛的嘴,把她抬了出去! “老天有眼,没让这贱蹄子如愿!”容贵妃庆幸着。 容予却狐疑地看着姜妧姎。 从容黛被宫人带回来,到现在,姎儿的表情都如湖水般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就好像一切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又联想到方才姎儿说要给容黛找一个不得不嫁的理由,容予几乎可以确定让容黛被陛下厌弃,八成是姜妧姎的杰作。 午膳时分,景帝传沈后、容贵妃、姜妧姎、容予、姜幼薇、容齐承乾殿共用午膳。 这次姜妧姎坚决不让容予把她抱进承乾殿。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承乾殿,景帝已经在桌前坐着,看她这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心已经软了一半。 姜妧姎又从后面揽上了景帝的脖子,瓷白的小脸贴在景帝耳侧,嘟着嘴,撒娇道,“父皇,今日容黛妹妹的事都是儿臣的错,您不要怪夫君和容贵妃好不好!” “父皇~不要生气了,原谅儿臣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本就娇媚的长相,撒起娇来更是媚态天成,让人无法抵挡。 景帝最是受不了她撒娇的模样,被她磨得很快就缴械投降。 “好好好,朕是明君,岂会迁怒他人。” “皇后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姎儿嫁人还没几天,就满心满眼的都是容予。” 沈后抿嘴笑道,“陛下,容予还是当初您给姎儿挑的,臣妾原先还不愿。怎么如今,臣妾还未说什么,您倒先吃起醋来。” 景帝语塞,半晌悠悠地说,“即便是容予这样的做女婿,做父亲的也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你们做岳母的体会不了!” “噗嗤~” 整个宫殿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容贵妃憋着笑道,“陛下,我阿弟才不是猪。” 而拱了姜妧姎这颗白菜的容予,看着挂在景帝背上撒娇的姜妧姎,墨瞳闪过一丝嫉妒,脸上有些吃味。 即便姎儿撒娇的对象是陛下,看着也是碍眼得很。 “父皇,您身上穿得这件常服还是姎儿三年前给您绣得,都有些旧了。为表歉意,儿臣今日回去再给您绣一件,好不好?” 撒娇加卖乖,姜妧姎道歉的架势摆得足足的。 景帝听了,眼睛瞬间亮了,“好好好,还是姎儿贴心!若论绣工,还属姎儿的八爪团龙绣得最栩栩如生,就连外邦使节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三年前,姜妧姎返京后,送给景帝的就是自己亲手绣的皇上所穿的常服。 因绣工精湛,代表皇权的团龙绣得生动,甚得景帝的喜爱,一直穿到现在。 众人围坐一桌,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 但是景帝看到缩在桌尾的容齐后,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也变得幽暗起来。 婚宴当日发生的事,第二日他就接到了皇城司探子传进宫的密报。 迟迟隐忍不发,是因为还没查明白贤妃的两儿一女,耗费如此大阵仗想毁了长女的婚事,意欲何为! 难道是怕容沈两家结盟? 可贤妃如果毫无所图,又怎会害怕容沈两家结盟? 再结合妧姎皇陵遇袭,贤妃姜予初的种种表现,对贤妃他们,景帝心中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