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陪都,CQ市区郊外,崇文乡,一辆挂着军令部牌照的黑色福特轿车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
艳阳高照之下,公路两侧的村落密布,林木茂密,一片翠绿,风光秀丽,景色宜人,明清时期留下的石制城堡亦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公路两侧。
几座环山拔地而起,以虎踞龙盘之势矗立在大地之上,公路上,往来的各种汽车,还有带着特大号排烟管的木炭汽车络绎不绝,沿路的农民,行人,带着遮阳伞的滑竿,鸡公车,板车亦是来往不断,一派热闹景象。
何部长为何炜定下的巴县,涪陵两处团管区离陪都的市区不远,正符合了何炜与军令部商定的“突击总队驻扎在陪都附近郊县”的原则、
巴县甚至就是直接毗邻陪都市区,紧靠着市区的经济中心,加之自抗战爆发后,前线大批军政机关和难民自前线向陪都撤离,一些军政要员也选择在毗邻陪都市区的巴县盖建别墅。
故而,其县境内人口暴增,乡村机关林立,官邸别墅星罗棋布,甚至还出现了不少的新居民点,整个县境范围内的人口总数接近七十万,俨然也有着一种畸形的繁荣。
这一点,从公路附近的热闹境况即可窥见一二。
何炜坐在轿车后排,看着车窗两侧掠过的秀丽景色,皱起的眉头亦为之舒展开来。
这些天,部队在休整整顿的同时,何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将军政部兵役署方面发下来的资料通读了数遍,这些资料都是他即将执掌的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和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一职有关。
团管区自不必多说,是全国大批建立的征兵机关,何炜对团管区的运行模式和组织编成心中早已有数,阅读资料无非是进一步的对两个团管区辖区内的人口,地理,自然和经济状况进行了解,倒是那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比何炜之前的预估更有意思。
本来,何炜得了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虽对这个意外之喜的到来很是满意自得,但由于对其具体的组织结构,功能和运行流程确实不甚了解。
而且,何炜的注意力都放在巴县,涪陵两个团管区上,因此,对这个职务倒是没有多看重,直到这段时间阅读了兵役署发给他的现行兵役法文件和补充兵训练处组织编制的文件之后,何炜才发现这个职务的含金量非常高,可以说丝毫不亚于团管区司令,甚至是师管区司令的位子!
原来,国军在抗战最初期的征兵模式,是当某一师管区接到了征兵任务之后,便会将任务下达给下属的团管区,而团管区又会着令下属县域范围内的各个乡镇按照分派数目征召壮丁,等到把壮丁凑足了,再将搞来的壮丁送到师管区,而这些壮丁则随后会被师管区集中送到前方的接兵部队,师管区这就算是完成了一次对前线的新兵补充流程,但往往师管区送上去的壮丁虽然足数,但基本上没啥训练,算是只管征发,不管训练。
这么一茬一茬的新兵补充上去,虽然能把壮丁送上去,但是前线部队收到的可就是真.没有任何作战技能的壮丁,如果不施以训练,那是根本没法子拉上去打仗的,而前线部队的作战任务又重,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对接收到的壮丁进行训练,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长此以往下去,这种补充模式就对前线的作战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于是,补充兵训练处这个机构就应运而生了。
在原有的补充模式下,负责征兵的师管区基本是管征不管训,而为了把缺失的训练职能补上去,军政部就下令在原有的师管区,团管区之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在各地开始成立补充兵训练处,补训处之上又设立总补训处。
其中,总补训处为军级编制,下属若干个补充兵训练处,所辖补训处按需调整,无固定序列,而总补训处下属的补充兵训练处则相当于师级编制,且各个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也都由少将或中将军官来担任。
按照何炜手上兵役署下发的文件,基本上每个补充兵训练处辖四个或六个补充团,每个补充团官兵编制两千四百人,其新兵来源,由军政部指定各师管区、团管区征集壮丁拨补,且各个补训处都是就近接收其驻地附近师管区所征发的壮丁。
而当补训处将壮丁接收完毕后,则立刻开始施行军事训练,听候军政部拨交命令,将所接收,训练的壮丁送到前方,交付给前线的待接收部队。
总的来说,师管区负责征兵,搞来足够数目的壮丁,更侧重于征发,补训处则侧重于训练,目的是把师管区征来的壮丁训练成具备基本战斗能力的新兵,为的是让这些壮丁补充到前线部队之后就能立刻打仗,更侧重于战力的养成。
故而,从这个角度上说,何炜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处长的职务,理论上来说可是比两个团管区值钱多了。
而且何炜看兵役署发下来的补充兵训练处编制表,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补充兵训练处下属四个到八个补充团,其规模可是极大,这理论上的编制数可是比一个满编的步兵师还要多,而且考虑到补充兵训练处不但有着庞大的成建制编制,还有着训练的职能,何炜甚至觉得补充兵训练处已经有了些战斗部队的意味。
事实上,下属有若干补充团的补充兵训练处确实有着几分战斗部队的色彩,在原本的历史上,有些规模较大,训练水平较高的补训处甚至被直接改编成了师一级的野战部队开到前线参战。
比如在缅北反攻中痛歼敌寇的中国驻印军新编第一军下属的新编第三十师就是直接以补充兵训练处直接改编的,可见,何炜的判断的确不错。
现在何炜对于他未来将要就任的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处长一职,也很是期待,虽然何炜的这个第一补充兵训练处,肯定不能像是其它正常补充兵训练处那样下属四到八个补充团,但何炜对于拉出一大批成建制的补充兵部队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总之,现在何炜抓在手上的东西,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多的多,可说是形势一片大好。
至于他今日乘车而来,则是准备为两个团管区和第一补充兵训练处的建设打打前站,既然手上抓了两个团管区和一个补充兵训练处,那无论是团管区的建设还是补充兵训练处的建立都要在巴县和涪陵两县的县域范围内进行,突击总队早晚也要移防到两个县的县域内。
加之何炜还有一个种田计划,因此,到下面实地考察一番,走一走,看一看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是提前和下面的县地方人员联络上,通好气儿,做好军地合作的准备,另一方面,何炜也是准备给突击总队的驻地,还有种田计划中的一系列建设选址。
“老弟,为兄有一事实在不明,你咋不直接叫那两个县派人直接去陪都找你,你有啥子事情安排和措置,直接给他们铺派下去,让他们照办就是了,何苦自己亲自跑这一趟呢?”
与何炜同坐轿车后排的军令部上校陈镇看着车外的喧闹人群和络绎不绝的车辆,对何炜说道。
早在五日前,何炜就通过军政部兵役署,给巴县和涪陵两县下达了配合自己考察的通知以及要求陪同接待的正式公函,而军令部方面也对何炜此行也极为重视,还特别派了陈镇陈上校随何炜同行。
何炜摇摇头,笑道:“老兄,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到实地看一看,才能有更为清楚的认知,况且我接下来要当的补充兵训练处处长,下面还有两个团管区,以后要征兵征壮丁,少不了要和地方政府打交道,还是亲自下来看一看更为稳妥。”
“倒也是这个道理,呵呵”
陈镇又说道:“老弟,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要是想下去看看也行,可为什么放着陪都附近的那些乡不去考察,直接就朝着巴县东边的那几个穷山僻壤去?你就是不看那几个离陪都近的大乡,也可以去西边那几个乡看看,巴县西边的那几个乡也搞得很好,很繁荣,像是青木关,现在可是搞的很好,有学校,有青年训导团,各方面都很不错,老弟你不妨去那里看看。”
何炜看了看车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笑道:“涪陵,巴县两个团管区都归我管,我可不能只顾着巴县,涪陵县也得兼顾着,巴县东边的那几个乡恰好处在两个县的交界处,老兄可别忘了,我管着的团管区可是要大搞征兵的,到时候壮丁的征发,补充,还有训练任务那都是是少不了的,找个两县交界的地方也更好调度,再说,老兄你也是带过兵的,要知道这部队越是驻扎的离城市,离繁华的地方越近,那可就越不好带,反倒是越穷,越烂的地方越适合调教部队,带兵训练。”
“对,也是这个道理,是极是极!”
何炜要下去考察,自然不能像是无头苍蝇式的乱撞,巴县下属的乡镇极多,他也没有功夫一个个看,考虑到他掌管的是巴县和涪陵两个团管区,本着就近原则,何炜还是认为将部队的驻地选定在巴县和涪陵的交界之处更为得宜。
而且他也仔细研究过了地图,巴县的北部毗邻陪都市区,巴县东部有三个乡,即丰盛乡,天锡乡与双孟乡,这几个乡与涪陵相邻,且离市区极远,正好符合何炜兼顾巴县和涪陵两个团管区,以及要部队远离热闹市区的需求。
当然,何炜还有两点理由没跟陈镇说,第一,他可是要大搞种田计划的,要建被服厂,农场等等,一支野战部队搞这种后方建设,虽然不违反任何规定,但何炜还是想尽可能的将这些建设做的隐秘些以免惹人非议。
第二嘛,何炜也是知道未来陪都会遭受日军的大轰炸,而且被炸的最惨的就是市区,出于避免遭到空袭的考虑,何炜也得尽可能让部队远离市区。
否则的话,那部队也不用训练了,怕不是天天都得提心吊胆的躲空袭,把部队开到位于穷乡僻壤,远离市区的地方显然是更为安全。
所以,基于多种考虑,何炜实则已经将未来的部队驻地和实行建设计划之处的位置锁定在了丰盛,天锡,双孟三乡的范围内,如果今天在这三个乡及其所需的辖区范围内有满足突击总队驻兵及建设之处,那何炜就可以直接将驻地的具体选址拍板定下。
由于附近的交通拥挤,故而行车速度并不算很快,何炜大清早出发,一直到中午方才到达目的地-丰盛乡。
从地图上来看,被何炜选中的丰盛乡,天锡乡与双孟乡依次从北到南排布,在最北的丰盛乡南与天锡乡接壤,东与长寿县和涪陵县接壤,天锡乡北与丰盛乡接壤,东与涪陵县接壤,而双孟乡则北与天锡乡,东与涪陵县接壤。
车驶入丰盛乡境内,何炜都无需仔细寻找,刚一入境,就在公路附近发现了一辆轿车,一辆卡车和十几抬滑竿,在汽车和滑竿附近更是乌央乌央的站着少说上百号人。
内中有身着中山装者,有穿着马褂的戴着瓜皮帽的,还有些人穿着黑色的保安队军服,吊儿郎当的背着枪,看上去跟土匪差不多,也称得上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而待到何炜所在的轿车开近之后,更是有一大群人直接迎了上来。
何炜探出车窗,向正前方迎来的人群望去,一旁的陈镇这时气定神闲的说道:“老弟,肯定是巴县的县长和当地的乡官县官,呵呵,有军政部和军令部的公函,他们绝对不敢怠慢!”
很快,人群迎上,汽车停下,何炜与陈镇两人甫一下车,就有两名梳着大背头,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笑逐颜开的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