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信。 贝栗没有像上次一样,用写日记的形式将日常的琐碎写进信里。 当然,也没有随意翻出普通的白纸,使用邮局款式最简单的白信封。 因为蓝斯寄来的信太精致了,这一下激起了贝栗的好胜心。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也努力地把心思花在信的装饰上。 就像在和对方比赛,比谁寄出的信更让人惊艳。 这不怪贝栗。 完全是蓝斯打开了这条赛道。 选了一张纯黑色的、带着蝴蝶印痕的信纸和酒红色的信封。 她拿起羽毛笔,沾上银色的墨水。 一笔一笔缓缓地,确保没有错字地在信中描述起康斯坦斯家的蝴蝶山谷,是一片怎样的领地。 接着又跑到山谷中,从那些刚刚死去的蝴蝶尸体里拣出几只小巧的、翅膀颜色奇特的,还采了些可爱的小野花。 她施展魔法将它们干燥定型,快速制作成标本,然后粘在信纸上。 香水。 —— 当然不能少了香水。 不光信纸要喷,信封也得喷上。 还找来一条黑色的绸带,在那质地厚实的红色信封上扎个漂亮的蝴蝶结。 等她把信弄好了,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贝栗对成品十分满意,确信蓝斯展开这封信时,一定像她打开他的信时那样,发出惊叹。 贝栗把信交给仆人,吩咐她明天拿去镇子的邮局寄出去。 仆人恭敬地收下信。 一夜过去。 第二天,仆人再来见巴塞洛缪大小姐的时候,眼睛哭得肿得就好像被蜜蜂狠狠叮过似的。 因为大小姐交给她的那封信不见了。 仆人双手合十地跪在巴塞洛缪的床边,一直等到她醒来。 “千真万确,我清楚地记得那封信是被我亲手放进篮子里,再盖上棉布,再盖上盖子…… 可今天准备出发的时候就发现篮子空了。” 仆人一边解释,一边战战兢兢地等着受罚。 “不见了……” 少女刚睡醒,幽红的双眸还带着惺忪朦胧,她重复着仆人的话,眉头才渐渐凝起来。 “难道是被老鼠给叼走了?” “或许……” 仆人连忙点头,颤抖的嘴唇里发出慌张地啜泣声。 “算了。别哭了,一封信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重新写一篇就是了。” 贝栗对她摆手。 “那送信的事——” “我安排其他人送。” 没有受到责罚仆人如释重负,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轻手轻脚地离开。 只是一封信而已,再做一封就是了,贝栗现在有的是闲心。 她正好也需要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于是,第二天。 贝栗又在捡蝴蝶、小野花,将它们做成标本,装饰在信纸上,还有挑选绑在信封上的蝴蝶结绸带中度过。 她如法炮制地做了一封相似的信出来,并在下午的时候交给准备出门的管家,让他路过镇子时去一趟邮局把信寄了。 管家恭敬地从她手中接过信件,骑了一匹马离开康斯坦斯城堡。 只不过太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 管家就又急匆匆地赶回城堡,并给她带回来一个糟糕的消息—— “你刚才说,当你快要走进邮局的时候,吹起一阵怪风?” 贝栗话音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然后那阵怪风,把我的信吹到铁匠铺熊熊燃烧的火炉里,烧成灰烬了?” “……是的。” 管家想起自己追着那封被风卷跑的信,跳起来几次都抓不到它,最后只能狼狈地、眼睁睁地看着巴塞洛缪小姐的信飞入火炉里。 “我尝试作出一些挽救,但是很遗憾,火势非常的快。” 管家露出歉意满满地表情,对少女鞠了一个躬。 贝栗皱起眉头,用手扶住额头,轻吸了一口气后,道: “我知道了。” …… 第三天。 贝栗复制粘贴地做好了第三封信。 虽然这一次,她明显没有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制信时的热情——蝴蝶和干花变少了,信封上的蝴蝶结也没有了,至于香水……她忘记喷了。 因为那时候,康斯坦斯夫人拿着新一份皇家邮报来找她。 今天的头条是辟谣前天刊登的玫瑰小镇的亲吻图—— 那根本不是皇家的二殿下和蝴蝶山谷的大小姐,只是两个刚好长得比较像的人,而已。 贝栗那时候被分了心,胡乱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告诉康斯坦斯夫人她知道了,结果香水瓶就抓在手里也忘了喷。 不过想起忘了喷香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去镇子的马车里。 总之—— 贝栗这次决定亲自去邮局寄信。 …… 作为蝴蝶山谷唯一的小镇,山谷里的大部分平民和半兽人都住在这里。 所以虽然没有玫瑰小镇那样精致,但还是十分热闹的。 整个小镇被青山环绕着,一条小河从镇中穿过,走到桥上时,能听到河里发出缓慢的安静的流水声。 小镇的道路还算宽敞,马车可以在主道上通行。 康斯坦斯家的车夫直接将马车驶进镇子里,停在了离邮局只有几米的道路边。 贝栗从马车里下来,听到铁匠铺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炉火的光芒在门口闪烁。 站在街道两旁的人用桌子和麻布摆了简易的摊位,藤篮整齐摆放在上面,里面装着各种手工制作品、食物、布料等等。 贝栗穿过街道朝邮局走去。 幽红的眸光在那些摊位上轻轻扫过。 一个老妇人微笑地向她兜售自己编织的花环,路边的小男孩则好奇地盯着她的裙摆。 “怪风……好像也没什么怪风嘛……” 这么多房子,哪来的怪风。 她嘀咕了一句,没几步就走进邮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