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淡定风雅的社奉行突然上书弹劾天领奉行,用词之严厉,语气之沉重,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
数日前就在稻妻城外,天领奉行一位税务官与一位武官遭遇海乱鬼截杀双双饮恨,此事惊得城内一片哗然。
从稻妻城下城与外城的边边沿走到鸣神所在的天守阁也就花上三两个小时,再加上白狐之野的距离,横竖不超过五小时的范围内居然有人敢截杀贵族与官吏,若是个平民遇上恐怕非得被人细细剁成臊子不可。天领奉行战事糜烂也就算了,现在连
看大门也做不好,再继续下去还能捅出什么篓子咱都不敢想!
神里家主递上弹劾,?家主果断跟进。
死得可全都是他的属下,作为主君怎能窝在家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更重要的是中二小姐于公务并不熟悉,她就是鸣神岛衙门的吉祥物,藤田税务官一死,离岛那边也跟着焦头烂额。
?慎介头疼的连公文都没看,直接将藤田最后一天完成的文件盖了章发还回去,要求二百根据文件内容学着收税做事。
那份文件......嗯,二小姐到底还是改了几个字。改得不多,也就大笔一挥减掉了两个零而已。按照这个数值征收下个季度的税金,外城的新生儿至少能活下来一半。
她花了一夜又一夜琢磨该如何在那堆假账上继续作假,头都快熬秃了才拿出一份能让散兵看了点头的假账册。
真账还没学清楚怎么做先上手作假,直接少走四十年弯路。
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散兵总是像只黑猫那样无声无息的盯着她观察。他安静时居然能长时间屏住呼吸,好几次二百经过走廊都差点把他当成个人偶略过去。
也许执行官大人就是人偶成精了也说不定呢,稻妻自古以来就有做得太过精巧的人偶会“活”过来变成妖怪的传说,合情合理,哈哈哈哈。
??“所以你最近总是盯着我看,为什么?”
总被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实在是很奇怪,二百不打算惯着散兵。这都几天了,还没看够吗!
少年抱着胳膊幽幽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手里抓着弹劾上书的异瞳少女迷茫不已:“啊?”
盯得人直发毛就为了问这个?你是不是有猫病!
“其实………………”二百玩心大起,摸摸下巴深沉道:“被你看出来了?哼,其实,我是个演员。”
她怎么就不是个演员?之前给千里小姐演一只猫,现在给?慎介演一个养女。所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在这方面二百哥的专业程度堪比多年练出来偷鸡摸狗功夫。
散兵:“......”
敢这么不走心的忽悠愚人众执行官,这家伙是真不怕死。
“你收拾一下,下周随我去趟踏鞴沙,出差。”他收回探究的视线,如果有尾巴的话此刻只怕已经快速大力拍动着表达不满了。
税务衙门里发生的故事(事故)他可是亲眼从头看到尾,这家伙一出手就照致命的地方穷追猛打,就像是和三奉行有仇一样。散兵合理怀疑就算巴尔泽布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讨得到好。
二百大惑:“你出差关我什么事?我去干嘛!”
“哼,”少年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你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在使领馆的职务与工作?“
难得他大发慈悲想出手保住一个人的小命,偏偏这家伙不领情。啧!
二百:“啊!这......”
随行翻译,“随行”这事儿确实涵盖在工作范围之内。不过想想下周?慎介有可能会被神里绫人的弹劾气炸,作为表面上无辜实际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得找个理由提前避开。
“好吧,话说我还没去过踏鞴沙,该准备些什么?”问谁都不如直接问斯卡拉姆齐,他要么不回答,要回答时说假话的概率并不大。
散兵眉梢一挑,语气变得逐渐不耐烦:“准备?”
“你要是打算活着回来,那就准备活人该用的东西。你要是打算死着回来,提前带上骨殖罐我也没意见。”
=:“......“
这人这张破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被人活活打死的?
斯卡拉姆齐大获全胜,得意洋洋轻哼着离开。
四天后社奉行果然准时弹劾了勘定奉行,不为别的,就为他账目混乱谬误频出。尤其以鸣神岛为甚,横向不可加纵向不可比,也不知道那位已故的藤田税务官到底是用哪只脚做得账。
他拿出了一份账册,这玩意儿还真是藤田生前做的,二百一个字也没动过。其中内容之离谱,哪怕泄露出去一行也足以引发天下大乱。
?慎介万万没想到神里绫人趁着藤田意外身故的时间买通了税务衙门的下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段日子格外灰头土脸的九条孝行闻着味儿就来了,两个老头又一次差点在天守阁高台上打起来。
回去以后勘定奉行越想越生气,哪怕二小姐反应及时上书弹劾了社奉行祭祀不认真也没能消弭他心头的怒火。
“让她不必再去管衙门里的事儿了!果然!女人就是不堪大用!”虽然那些属官和武士才是真正管理税收的人,必要狠狠责罚。可是吉祥物没能发挥出趋吉避凶的效果也是她的不对,小惩大诫并不为过,“给我传话要二百盯紧至冬人和天领奉行的
案子,再有纰漏就收拾东西嫁人去吧!”
使者将原话带到,转头二小姐就嘤嘤嘤的跟随愚人众执行官离开了鸣神岛前往踏鞴沙。
至各方面的解释是六席执行官要去踏鞴沙当地调查协议是否有继续下去的意义,既然需与当地工匠交流,那么带个随行翻译就是件合情合理的事。
?慎介从不看过程,他只强调结果。使者将消息带回去后奉行大人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听说二小姐涉险拼命去了踏鞴沙也只是淡淡点个头。
“还算是眼里有活。”
评价了这么一句,他重新把全数注意力投到如何与天领奉行内斗上。九条孝行狼子野心,必须把他斗倒才能还稻妻一个朗朗乾坤!
“所以......您不至于质朴到连交通方式都选择最原始的那种吧?”
二小姐象征性的背着行囊与散兵一前一后走出至冬使领馆,在大门口看了一圈后并没有找到至冬人搬家时驾驶的那种机械车。
总不至于腿儿着走吧!
先不说对方身为执行官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就算他普通些二百也没有暴露自己是神之眼持有者的打算。
散兵抬起下巴,活像只欠rua一百遍的毛绒动物:“怎么?还没出门你就想怠工偷懒?“
“我愿称之为对办公条件合理的要求,从鸣神岛走到踏鞴沙少说也得半个月,一来一回什么也不干一个月时间就没了。”
知道她一个月能给三奉行平等的添多少堵吗?还有海祈岛和万国商会的交易,离开太久耽误事儿!
“你可以尽量跑快些跟上我的速度。”少年冷笑着翻白眼,“地脉锚点你不会用?“
“那是啥?”二百不知道什么叫做地脉的“锚点”,“神之眼持有者走的路吗?我没有神之眼。”
如今的稻妻已经没有多少人敢把神之眼晾在外面给人看了。最经典的反面案例正是荒泷派老大荒泷一斗。这家伙先前不肯在最后警告期结束前上缴神之眼,甚至反复挑衅武官九条裟罗企图拒捕。最终的结局自然是人又双进了天领奉行蹲大
牢,神之眼也没保住,沦为街头巷尾的又一则笑话。
也就荒泷一斗了,自信得直接选择性耳聋,换个人出趟门就发现遇上的十个人里至少有八个对自己的黑历史清清楚楚......只怕得连夜逃离提瓦特换个角落生存。这家伙在外面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内容,不想听的一概统统忽略,一个字也不往脑
子里进。
“......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散兵狐疑的视线很快就被他自己用坚定的表情替换掉,但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被二百给注意到了。
他在怀疑,怀疑是正常的,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怀疑自己身上哪一点。
“我去牵匹马来。”她那匹红棕色的马被武士们带去税务衙门后面街上的住所一块照顾,其他马有的东西它都有。
至于说散兵……………爱走就让他走好了,二小姐肯定不会为难自己徒步穿越各种茂密的灌木丛。
“快去快回,滚得精神些!”他恶声恶气的,嘴巴上凶得很,脚步却老老实实停下。
二百很快就牵着枣红马回到使领馆门口,马儿听话的哒哒哒哒跟着她走,整个人的形象显得越发像是要出门游山玩水。
这次散兵没挑毛病,闭紧嘴巴抬起腿朝外城走去。
他需要一段时间和一个能将干扰尽量降到最低的环境重新审视二百。总感觉?二小姐一点也不像她表现出来那样弱不禁风,可是他也不能为了这点怀疑就大开杀戒逼迫她显露出另一面。
那不就跟巴尔泽布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