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宗盛隐匿于茂密的灌木丛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四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亲眼目睹了花姐以雷霆万钧之势,干净利落地斩杀了十余头杂虚,那轻松惬意的姿态,仿佛这些虚只是她手中的玩物,斩杀它们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
也正因为如此,她洁白的队长羽织上,仅仅沾染了几抹淡淡的绯红。
然而,从花姐脸上那略显落寞的表情中,宗盛能感受到她的失望。
显然,这种程度的战斗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或许期待着能遇到更为强大的对手,但现实却让她再次落空。
战场此刻已沉寂下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尘埃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宗盛的目光在战场上徘徊,那些倒在地上的虚正经历着各自的命运。
有些虚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般,逐渐崩裂为灵子,消散在空气中;而有的虚则依然保持着原状,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崩裂的迹象。
灵体的消亡过程依据不同情况而各不相同。
没有灵力的普通魂魄会迅速分解为灵子,融入尸魂界的大地与空气中,回归自然的怀抱。
而灵力较强的灵体,其分解过程则相对缓慢,能够长时间保持尸体形态,除非通过焚烧的方式才能加速其消亡。
这样的灵体,其灵威往往在三等以下。
至于那些达到三等灵威以上的高灵力灵体,由于灵压浓度过高,无法直接归于尸魂界。
因此,必须通过举行庄严的魂葬礼祭,将消亡的高灵力魂魄送入地狱,才能维持尸魂界与其他二界的魂魄平衡。
望着花姐那毫发无伤的模样,宗盛明白这次冒险算是徒劳无功,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于是决定悄然撤退。
正当他后退着打算离去时,却瞥见本已准备离开战场的卯之花八千流突然停下了脚步,旋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她先前斩杀的蜘蛛虚滚落的头颅旁。
那颗头颅,面目扭曲,丑陋至极,其上的一对侧眼却仍在不停地转动,显然还残留着生机。
或许是被这顽强的生命力所震撼,又或是因它在自己的斩击下依然未曾断气而感到讶异,卯之花八千流缓缓举起手中的刀刃,准备给这颗顽强的头颅一个“奖励”。
然而,就在她刀刃即将落下之际,那侧眼的眼珠竟如同飞轮般疯狂旋转,宛如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倒计时。
猛然间,头颅上方突兀地鼓起一块紫黑色的肉瘤,且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膨胀,预示着即将发生爆炸。
卯之花八千流瞬间警觉,眼疾手快地将刀刃收回,但为时已晚。
平地上陡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膨胀至篮球大小的肉瘤骤然炸裂,犹如一朵璀璨的烟花,却瞬间释放出一股黑紫交织、令人窒息的恶臭瘴气,迅速向四周蔓延。
所到之处,无论是草木还是地上的虚尸,接触到这股瘴气的刹那,本体便迅速崩坏,化作点点黑色的灵子,随风飘散,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这股瘴气之诡异,超乎卯之花八千流的想象,她急忙后退数步,试图避开这股不祥之气。
尽管她以斩魄刀为盾,抵挡住了爆炸的初始冲击,但依然有少许瘴气缠绕上了她羽织的下摆。
就连左脸颊也未能幸免,被沾染上了几点污秽。
一股刺鼻的恶臭与难以名状的怪味直冲她的鼻腔,引得她剧烈咳嗽,双眼因强烈的刺激而微微泛起红丝。
更不可思议的是,瘴气的侵蚀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它犹如涨潮时的汹涌海水,从羽织的下摆开始,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转瞬间,那曾经洁白无瑕的羽织下半部分,已被漆黑如墨的瘴气所吞噬,并且仍以惊人的速度向上半部分蔓延,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已经四散爆炸的瘴气,宛如看到猎物的贪婪凶兽,从四面八方向她疾驰而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卯之花八千流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深知此刻的形势已不容她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她无暇顾及沾染在身上的瘴气,迅速将刀刃归鞘,脚踝猛地发力,施展出瞬步,身形一闪即逝,企图逃离这片被瘴气笼罩的死亡地带。
然而,就在她移出不到二百步的距离时,身影突然显现,身形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凝固在原地。
她本能地将手中的刀柄插入地面,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半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她脸颊上的毒素就像蔓延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向脸部其他区域扩散,眼看就要吞噬她的整张脸。
宗盛目睹这一幕,心中顿时明白,那蜘蛛虚不过是个诱饵,花姐这是落入了一个精心设好的陷阱中。
凭借敏锐的感知,他察觉到花姐的灵压已经混乱不堪,仿佛失控般在身体周围肆意萦绕。
宗盛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恰在此时,他感知到几股死神灵压正向此地高速逼近,其中一股尤为强烈,至少是副队长级别的存在。
显然,增援即将到达。
宗盛心中稍安,看来局势尚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但就在这时,平地上方的天空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剪从中间猛然划开,一道巨大的裂口赫然显现。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将裂口向两侧猛然撑开,一只漆黑如墨、巨大无比的骷髅大手从裂口中猛然伸出,宛如从地狱深渊中探出的魔爪,遮天蔽日,将平地上方的天空完全遮蔽。
这只大手目标明确,直指卯之花八千流,仿佛专为她而来,要将她攥入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卯之花八千流身旁。
那道身影迅速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卯之花八千流,连同她紧握的斩魄刀,身形一闪,便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只骷髅大手扑了個空,僵在半空中,显得惊愕而茫然。
片刻之后,从裂口内部传来一道低沉而疑惑的男声:“嗯?”